血聚成泊,白衣染红。
利剑化作一抹光消散,庞大凶残的异兽发出最后一声呜咽。
脸边一片猩红,池玖忆想用袖子擦去,抬起一看,袖子也染成了深红。全身上下似乎不剩多少洁白了
白清不喜血色,一想到此,池玖忆轻喷,啧一声。
在白清三岁时他便察觉了白清不喜血色,于是红袍、血玉、朱笔等全烧了,何处归来山上与红沾边的都烧光。
若不是白清抬头看了玖玖忆一眼,池玖忆连清宁的红袄、红衣、红玉簪子等也一并烧了。
哭喊着抱回红缨枪的清宁默默不再穿红戴朱出现在白清面前。
转念一想能回山再见白清,池玖忆又是莞尔一笑。若忽略这尸山血海,便够温馨。
《山海经》中有载,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
何处归来山又一秋了,八岁的白清在等人。
龄已八岁,难站难走,坐着都能东倒西杀。
一见白清坐门前,池玖忆急忙确认白清是否靠着什么。
池玖忆试过,八岁的白清依旧站好不稳,提着让白清立稳,一放手,白清又啪一声直直摔倒,令池玖忆懊悔许久。
有时坐着,池玖忆一个不注意,白清向一边倒去,摔得头破血流都没反应。
“居然会等我了,甚是欣喜。”
闻言,白清抬头便是一声:“池玖忆。”
“我在。”
砂罐大火草药香,陶罐小火慢炖肉。
为了在池玖忆外出时白清能被无微不至照料,池玖忆刻出了许多木兔,多是煎药防止白清受伤的。
其中有只粉兔不同于雕出的木兔,它是活生生的。
它被赐名一个“裬字,池玖忆又在前加了个“净”字。
净,形声兼会意字。金文和小篆从水,静声。水静则清亮,故静兼表意。
祾,福也,灵也。
可她不喜,更爱原名。
她也想不到,她居然瘁死了,她还没去见她弟,她就瘁死了!
早知如此,她再也不接那些短片网剧的活了,疯狂压缩时间,没日没夜地播拍,在杀青宴上成功瘁死。
她追的那本小说还没看完呢,而且听说结局还烂尾了,可是她连烂尾的如何都不知道。
泪目了,还没来得及去享福呢。
但睁眼一看,她穿越了,穿成了只兔子。正感人生无常时,池玖忆为给他的宝贝白不染寻只宠物,看上了异常活泼的她,八成是想着让白不染多点反应。
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穿书了,成了小说女主!
“性格孤僻傲娇冷漠无情旁观一切”年幼的男主,十分符合古代言情甜文男主设定!而她,异世而来的纯洁少女,铁定就是那个病娇霸道男主心尖尖的女主了!
小说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这经典剧情九成是她以软萌可爱的外表,走近年少阴郁的男主,用纯善体贴的关怀感化男主,然后顺理成章地动心,最后来段告白求爱,就可以完结大撒花了!
净祾已经在幻想中叉腰仰天大笑了。
可惜现实是她不得不顶着药汤去给白不染送去。
究其原因是她得了池玖忆的几丝功力,能化形了,化形后是在现代的样子,结果池玖忆才看一眼就把她逼回原形了,并不许她再化形。
她不理解了,她化形后有丑看到不忍直视吗?怎么就不许她化形了,剥夺权利!
净祾没见过她化形后的模样,只能靠身材来判断是在现代的身体。
因自从发觉白不染一照镜子,铜镜四分五裂。照水,水面无故起波伏。池玖忆就收起了何处归来山上所有的铜镜,唯恐白不染被碎镜片所伤。
虽她的面貌不是绝世美人,不如白不染好看,可也是略有几分姿色。池玖忆不像套路中的对她一见钟情算了,怎么还带有反感?
她辛辛苦苦照顾白不染半年有余,怎么也不见白不深对她有什么反应,真是奇了怪了。
次次煎药守火候时她兔毛都要焦了,顶着药碗端去时她摇摇欲坠,药汤都洒了些,可只有几根银线替她放好瓷碗,白不染看都不看可怜兮兮的她一眼。卖萌装可怜是没用的,白不染一点都不符合年少大智极其聪慧的男主设定,他根本就不像个八岁孩子。
那她的男主去哪了?
难不成她只是个配角?
不应该啊,多的是各路大佬争抢小配角的故事情节,莫不成时候未到?
胡思乱想着,一个不稳,净祾连带着上好的青花瓷碗摔向前方。
可她内心是欢喜的,无比喜悦。
来了!经典桥段,男主突然出现挽救危机,怒刷女主好感,两人怦然心动!
可是,净祾是被根银线提着防摔的。
汤药是池玖忆特嘱提前温好的,生怕白清喝时被烫到。不过以白清低至令人发指的体温,温热的汤水洒在身上,七成微烫伤。
池玖忆爱怜白清到任何人都想象不了的程度。
那一刻,净祾感受到真切的杀意,才发觉她这个古代灵异世界想得太美好了,以为自己有所不同,就忘乎所以。
这是个会吃人的世界。
药汤被池玖忆尽数挡下,未溅上身后的白清与新换的衣裳。
池玖忆方才欲碰白清,可白清下意识一个躲避,让池玖忆误以为是他身上的血气未洗净,匆匆又去洗净。
没成想,池玖忆不在片刻,竟出这乱子。
池玖忆本想让这讹免逗白清开心,可白清毫无情绪变化,对什么都爱爱搭不理。
在净祾第一次见到白清时不懂,冲入白清怀中,以为白清会借此顺势抱住它,后果却是白清身上又多了一片青紫,险些摔得头破血流。
现在,他该给白清换只玩物了。
池玖忆看着颤抖的净祾,没有往日的眉目含笑。
“池玖忆。”
银线化布裹净祾,裹成了一团。净祾挣脱不得,欲哭无泪。
她、她还没来得及开独具特色的奶荼店呢,还要给老弟尝尝,它不想死啊。
池玖忆一转身,便见白清伸臂,扬面道:
“抱。”
白清并非口齿不清,可池玖忆教了五年,白清照旧吐字不成句。
类此主动求抱,极为少见,很难不打动池玖忆。
“你为何如此心软。”池玖忆抱起白清,叹声。
风动,浅瞥池玖忆一眼,轻摇首,便携布裹而去。对此,池玖忆无动于衷。
池玖忆向来仅在意白清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