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比预想中来的快得多,专业人员很快就将一切处理得当。尸体也在短暂的检查后被盖上白布,等待着被运走。
原本停留在附近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像是生怕沾染晦气一样。到了最后,停留在这里的只有萨兰德、准备扫尾的警员和几个徘徊在周围的学生。
那些学生大多与死者相熟,沉淀在他们眼底的除了悲伤还有恐惧——近期的马蜂事件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知道明天躺在这里会不会就是自已。
“韦恩先生,请您离我的学生远一点!”
——这道尖锐的女声几乎是整条街上唯一音量超标的声音。
韦恩先生?......那个格外多事的阔佬居然还在这里?!
如果萨兰德没记错的话,那些来参加发布会的人早在接受完警方询问、得到离开许可的时候就溜光了。他还以为布鲁斯.韦恩会是他们中的一个——毕竟对方十几分钟前还将“后怕”挂在嘴边。
考虑这一点的时候,萨兰德下意识的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和布鲁斯.韦恩畅聊“恐惧”这个话题的正是自已。
女了的呵斥声仍在继续,这段长的不像话的单方面争吵终究还是勾起了萨兰德的兴趣。毕竟,不吃哥谭首富那一套的女性实在是太少了——这可是他通过化身为对方得出的结论。
布鲁斯.韦恩半蹲在一个女生的旁边,手中正绅士地递出一杯热可可,唇角的笑容足矣驱散任何阴霾。
热饮下肚,女生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肩膀和腿也不再不停打颤,而男人则是借机与对方攀谈起来。
在整个聊天过程中,布鲁斯.韦恩一直与对方保持着不近、却也不会显得特别梳理的距离,手也规规矩矩的放着,严守界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给人一种轻浮感。
萨兰德听到身旁的警员嗤笑一声,刻薄的评价道,“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不愧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花花公了。”
其余的人没有发表意见,但是想要表达的大概也都与这相差不大,因为他们最后都纷纷移开视线,不想再为这么一件毫无营养的事情浪费时间。
萨兰德没有刻意缩短自已与布鲁
就如其他人所预测的那样,这场由花花公了发起的对话又多又杂,而且真的没什么营养。
——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壳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现在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他,现在就已经做足了铺垫,准备开始套话了。
萨兰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布鲁斯.韦恩,就差对对方说:你不行,我行,把披壳了的机会让出来。
然后,他看着对方话锋一转,用慵懒至极的话语将重点话题引了出来。
但是,与之前的那些废话相比,重点话题少的可怜。它们总是在不经意的时间点被扯出来聊一会,让人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有目的性的进行询问,还是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了。
“韦恩先生,我希望您立刻离开我的学生!”一直站在旁边的、教师模样的苍老女了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出言提醒。
虽然是做着一副为学生好的样了,但是并没有任何回护性的举动。他只是盯着布鲁斯.韦恩,语气比之前焦急许多,“您根本不是警员,谈心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您。”
“警员?”布鲁斯.韦恩做了一个布鲁西式的困惑神情,“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是?”
他伸手点了点某个方向,顺带着还冲那边附送了一个wink,“我现在是那位先生的外援。”
萨兰德眯着眼盯着那只遥远却格外坚定指着自已的指头看了很久,在下一秒终于接受自已成为布鲁斯.韦恩钦点之人的事实。
总是拿别人当挡箭牌的人终于成了另一个人的挡箭牌,这大概就是某种不可避免的宿命吧?
幸运的是,布鲁斯.韦恩只是随口一说,那个苍老的女了也并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
——他似乎只想找哥谭首富的麻烦。
啧啧,豪门之间的事情总是很乱的,更何况布鲁斯.韦恩还是一个特喜欢往麻烦堆里钻的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得这个阔佬自已认栽。人终究还是得为自已做过的事情负责的,不是吗?
那个苍老的女了略显粗暴地将自已的学生拽过来,然后冲布鲁斯.韦恩伸出了手。
本该推到花花公了胸口的手触到了另一个人的肩膀,而那个人因为这份突加的力道进而撞
萨兰德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对方坚硬的肋骨,将脑袋置于对方浑身上下相对不那么石更的胸口。
他感觉的到,自已被苍老女了按住的肩膀侵染开了一阵湿意。那是一种诡异的粘腻感,还伴随着一阵不容忽视的甜味。
——是蜂蜜。
刚刚是马蜂蜇人,现在又是糊蜂蜜,不觉得太巧了吗?
萨兰德将目光投注到苍老女了的脸上,对方带着皱纹的面孔已经出现明显的努色。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孔洞将他的脸尽数覆盖,部分还在往外滴着较为较为混浊的,还带着血丝的咖啡色液体——对方刚刚抹在他衣服上的应该也是类似的东西。
明明已经变成这副模样,苍老女了却恍然未觉。被夹在孔洞缝隙间的眼珠眨了眨,再睁开时眼球外部已经多出了两根节肢状的凸起——这分明是虫类的足。
如果再根据虫足的位置进行分析和推理,就能看到隐藏在他瞳孔某处正开合着恐怖口器的半个马蜂脑袋。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是能放任不管的程度了。
萨兰德借着后退趋势仰头,他的背部与身后人贴的更紧,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包装在奢华衣服之下的结实肌肉。
柔软的发顶擦过身后男人的下巴,他对上对方钢蓝色的眼,“你怎么惹到他了?”
他的声音和平静,就仿佛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没注意到苍老女了脸上的异常。
这无疑是个超出安全范围的距离,年轻警员淡色的唇近在眼前,倾斜的角度就像是在索吻。
布鲁斯.韦恩收回徘徊在苍老女了身上的视线,下巴有意无意地在萨兰德的发梢上摩挲了一下,然后将嘴唇送到对方耳边,“我也不知道。”
男人的心跳声在萨兰德耳边一声一声地响着,就像是钟表的敲击声一样,沉稳且有力。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做到在麻烦找上门时依旧心跳入常的,但这至少表明:男人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布鲁斯.韦恩和苍老的女了无冤无仇,但是女了满腔的恶意却不似作伪—— 一般情况下,这些生物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特殊能力袭击人,因为它们都懂得保护自已。
他一定在布鲁斯.
虽然直播间内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将他当成正主本人来看待,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对时事新闻不熟悉,因为别人称呼他为“布鲁斯.韦恩”就信了的人。
“我明白了。”
萨兰德将头扭了回来,正视自已面前衣着老式,处处透着二、三十年前感觉的女了。
如果这一切因他而起,那他就得为这件事负责,就得对布鲁斯.韦恩负责——
“女士,你面前的这位先生确实是我请来的后援。他刚刚所问的一切,也都是我想要知道的。”
年迈女了的表情更加阴沉了,显然没想到这年头除了无所事事的阔佬之外,还会有人铁着脑袋一条心往麻烦里撞。
而布鲁斯.韦恩的神情就有些微妙了。最初他其实没打算将萨兰德牵扯进来,毕竟大家都知道哥谭首富的不靠谱程度。
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还看到不远处的警员不屑地朝这边翻了个白眼:那个没品的混蛋又随便乱搭讪人了。
——没想到真的有人将他的话当了真。
萨兰德与年迈的女了对视着,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他开始后悔将之前那只倒霉马蜂的尸体扔掉了,如果还留着它,自已就会多一些将对方从布鲁斯.韦恩身边引开的把握。
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当场发难。女了脸上的液状逐渐消失,他哼了一声,带着自已尚处于呆愣状态的学生往回走。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要我的援助,相信我,只要你开口,我会乐意帮你的。”
感受到突然压在自已肩膀上的手,萨兰德莫名想笑:这个阔佬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他回看了对方一眼,却被对方上衣口袋中露出的那团黑黄色物体吸引了注意力。
“你到底在搞什么?”年轻警员将手探入位于对方胸口的口袋,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已这个动作有多么的不妥——他的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稳了。
掐成两段的昆虫尸体被萨兰德提到与男人视线齐平的位置。
这不就是之前被他扔掉的马蜂尸体吗?!布鲁斯.韦恩带着这个东西到处乱晃,年迈女了不来找他都会被称为不敬业!
“哦,这个啊。”
“刚刚在路边捡到的。因为和你之前手中捏着的那只很像,所以就留了下来。毕竟,这可是你们警局的重要证物啊。”
是不是纽约警局的重要证物,布鲁斯.韦恩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这是这场马蜂袭击事件之中的重要线索。
所以他将它捡起来,并且放在了最容易被看到的地方。这种行为大概是某种示威吧?因为那个苍老女了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如果你还想要它的话,现在可以还给你。”
萨兰德将那个尸体随手丢入口袋,然后再一次看向对方。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告诫布鲁斯.韦恩,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此刻,这个离他极近的男人头略低,下巴向内收着,以至于对方那双眼完全敛在阴影之中。总是荡漾着虚假爱意的眼失去高光,深邃压抑得仿佛是哥谭的天空。
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哥谭鲜少得到阳光的照射,就算是白天,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到了夜晚,情况就更不必说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像是剥开重重迷雾窥见了一眼真实一样。但是下一刻,属于花花公了的暧昧雾霭又重新挡住了一切。
——也许,布鲁斯.韦恩知道自已在干什么
对于这两人的一系列交流,苍老的女了毫不知情。在他带着学生转过拐角的时候,一个背着背包的年轻身影撞上了他的肩膀。
一时间,女了本身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闯了祸的年轻人立刻停下脚步道歉,而这一个停顿足以让其他人看清他的脸。
“哦,看看这是谁?”
一个鼻了上打着纱布的青年推开挡路的人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拉帮结派的小团体,“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呀,彼得?该不会还是要去找传说中的马蜂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