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2 点钟。
天空如憋足了气的孩童,终于在这一刻将积蓄已久的雨水倾泻而下。它们如脱缰野马般,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丛林里的一切,似乎要将这里重新洗牌。
101 地区此时却亮如白昼,被直升机、汽车、探照灯和救援人员手中的手电筒照得灯火通明。
从天空俯视,这里宛如繁华的夜市,就连密集的雨幕也无法掩盖这片灯火辉煌。
“龙总裁,龙院长,我们近一万多人的救援队,已经全部到位,是否开始行动?”一位身着雨衣的青年,跑到龙灿姐妹面前请示道。
“还用问吗?立刻行动!就算挖地三尺,你们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到,听明白了吗?”龙灿一脸冷峻。
“这个……”青年稍作犹豫,“龙总裁,现在雨势太大,搜救难度极高,而且我们的无人机设备也没法使用,更没办法实施空中的搜救,我担心……效果可能不太理想。”
“有什么困难就说!”龙丹也摆出院长的威严,“你们需要任何设施设备,我们都会提供,你跟所有的私人救援队说,我们不怕花钱,只需要把人找到!”
“龙院长,我们大多数都是国家应急部派出的国家救援队,根本不需要你们出钱,而且首长也特别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找到,而且物资设备已经非常完备,也是最先进的。只是,我担心在这样的大雨中进行搜救,可能最终一无所获,让你们失望。”青年再次说道。
他很清楚眼前两人的份量,连他们部的一把手都发话了,他更不敢怠慢。
“队长,这事交给你们全权负责,你组织好其他队的人员吧。我们相信你,只要你们用心搜救,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罪你。”
龙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确说道,“就算你们是国家派出的,但我们也会把费用给到你们手中,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而且这也是我们姐妹的私人事,不能无偿使用国家的资源,明白吗?”
“是,我马上组织人员进行地毯式搜救。”青年说完,匆匆离去。
一时间,这片地区的灯光,犹如密集的萤火虫般开始移动起来。
“两位主人,这雨太大啦,我们还是回车里等结果吧,可别淋雨感冒了!”在龙灿姐妹身后撑伞的安保人员好心提醒道。
“不用,我们就在这儿等消息。”龙灿低声说着,抬头望着眼前的瓢泼大雨,还有空中不时划过的闪电,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啊,你就别折磨我们了好吗?求你保佑小弟平安归来吧!要是你能让小弟平安无事,我龙灿宁愿少活十年!”
“姐姐,你说我们能找到小弟吗?”龙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怕搜救结束,没结束前我至少还有点希望,要是小弟真的没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龙灿深吸一口气,搂住龙丹,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丹,小弟不是一个短命之人,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你可别胡思乱想,更别做傻事,知道不?”
“姐姐,我现在好后悔,后悔没跟小弟表明心意,就这样让他走了......”龙丹身子颤抖起来,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龙腾生还的希望太渺茫了。
龙灿毕竟是姐姐,内心还是要强大一些,但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轻轻拍着龙丹的后背,尽量安慰道:“小丹,别怕啊,小弟肯定会没事的,我坚信小弟一定还活着。等他回来了,你有啥话就大胆跟他说,姐姐我绝对不拦着你。”
就在两姐妹伤心的时候,几个人影簇拥着走了过来。为首的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是龙总裁和龙院长吗?我是空降旅的郭海泉!”
龙灿姐妹稍作心情整理,随即上前与郭海泉轻轻握手:“郭副旅长,你咋亲自来了呢?你们不是在考核演习吗?”
郭海泉说道:“我是受旅长指示,专门过来协助你们的。”
他接着又说,“这事谁都没料到,实在抱歉啊。”
“郭副旅长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及时给我们通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该说感谢的是我们。”龙灿用较为官方的语气回了一句。
“这事吧……我们也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郭海泉愧疚地说,“我们本来按你们的要求,把龙腾安排到锅炉房,谁知道他会偷跑出来。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对这次事件的所有人严惩不贷,该撤职的撤职,该让转业的转业。这也是我和旅长,还有旅里其他领导的一致意见。”
“郭副旅长,要是我小弟真出了事,你们这样做,能让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吗?”龙丹边哭边质问。
郭海泉不知道说啥好了,只能干笑道:“我想……以龙腾的情况,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借您吉言!”龙灿虽然不想责怪他们,但心里还是很不爽,“要是这次小弟真没事,我们也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想办法把他弄回去。”
郭海泉只好沉默,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说啥都没用,最后只能说:“龙总裁龙院长,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现场组织搜救。”
龙灿和龙丹不想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她们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随时都可能像风中残烛般倒下。
她们相互依偎着,等待着最终结果的降临。
诚如龙丹所言,她们既憧憬着搜救的结束,又畏惧着最终的结果,内心如同被猫爪肆意搔抓的毛线球,焦躁而矛盾,又恰似此时的倾盆大雨,混合交织,乱作一团。
……
空降旅的一辆 141 卡车,在泥泞中摇摇晃晃地前行,后面还跟着四五辆同样的卡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后勤队伍,其实这是米华剑一行指挥人员把指挥部搬到了车上。
“旅长,摩步旅的攻势越来越猛,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真的撑不到天亮了。”参谋长肖光亚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用布盖着的手电筒,仔细查看上面的情况,语气非常急切,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指挥连,半个营的空降营,可是这样的天气根本没办法执行空投任务。”
米华剑坐在 141 卡车尾部,一手掀开车棚帘子,看着瓢泼大雨,若有所思地说:“目前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和摩步旅耗时间,他们想尽快结束战斗,那我们就把时间拉长,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放下车棚帘子,回过身来:“命令部队,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但一定要保存好力量。”
“旅长,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肖光亚猛地抬起头问道,“你是不是留了什么底牌?消灭摩步旅特步连和炮营?”
“我哪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啊!”米华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旅的王牌侦察连都让人给包了饺子,我还有什么底牌。”
“之前我们就推算过,既然不是侦察连,那还能是谁?”肖光亚站了起来,车子一颠簸,差点摔倒。
“不知道,不过我也希望是侦察连!”米华剑眼睛一亮,“你说会不会是侦察连在紧急情况下兵分两路了?”
“这种可能性有,但要看侦察连长黄东生是不是有这种战术头脑,不过以我们对他的了解,他能提前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些困难。”肖光亚说得有些委婉。
“我有一种预感,应该是失踪的那三个烧锅炉的兵干的,你认为呢?”米华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肖光亚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就算他们三人侥幸还活着,但三个新兵蛋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干掉一个连和一个营,而且还是一直烧锅炉的三个新兵。所以我宁愿相信是侦察连分队实施的一次突袭。”
“你说得也有道理啊!”米华剑又走到车尾,掀起车棚帘子,雷声与雨声瞬间灌满他的耳朵。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想不通,也只能接受肖光亚的说法,或许是侦察连分队实施的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