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承业对陈寻新和易家的买卖多少知道一点,只是他并不关心,所以不曾过问,后来因为一些事,易家就成了大家缄口不言的秘密。
他并不关心易老二的处境如何,但是他担心易老二会牵扯出陈寻新,作为整个团队的主心骨,他的身上不可以有任何污名。
只是这种事情他处理起来实在没有经验,还是将皮球踢到陈寻新的手里,让他自己解决吧。
冯承业回到研究所后,将与易老二相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陈寻新。
“他是把你当成神仙了吗?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赤令说撤就撤的,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冯承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只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与冯承业相比,陈寻新看起来要更淡定一些,就好似这麻烦是别人的,与他无甚干系。
“那你咋办?还能保下他吗?”冯承业只好奇答案。
“保不下,就不要了呗。”陈寻新顺手将桌子上的纸船扔进垃圾桶。
“他可是放了狠话的,如果你不管他,他会死咬着研究所不放,尤其是你……”冯承业的智商和情商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极高,一个极低。
陈寻新笑着看向冯承业,知道他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却又想明明白白的把问题搞懂。
“那就故技重施,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放到他们一家身上,从来都没有违和感。”
陈寻新此话一出,冯承业便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彼时源景教授徒然离世,陈寻新全面接管研究所,当时的他急于求成,找到了做人口买卖的易岭,与他达成口头协议,要求定期补入活人进研究所做基因实验,那时候的易岭年轻气盛,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陈寻新和当时的政府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政府一直在压着百姓报的失踪案,为陈寻新的实验保驾护航。
那时候的百姓活的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失踪者就是自己。
后来易岭被政府安排着结了婚,婚后不久生下长子易昌晏,也许是受家庭环境的熏染,他第一次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混账,多少无辜性命葬送于己手,有很长一段时间,易岭不再向研究所提供生人做实验,也不肯与陈寻新联系。
所谓狗急跳墙,就是用以形容那时候的陈教授。
陈寻新联合政府以走私罪对其进行羁押,并威胁道:若敢背信弃义,定叫他妻离子散,阴阳两隔。
易岭不敢公然对抗政府的力量,除了顺从别无他法,上船容易下船难,只有继续做下去,才能确保妻儿无恙。
易岭最宠爱的孩子就是易昌晏,他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致使孩子耳濡目染,也误入了歪道。
他父子二人在仉川嵇如同地府阎罗,所到之处必有枉死之人。
在陈寻新的逼迫下,二人的行为越加恶劣,最终被受害者家属群起攻之,送入牢狱。
经政府调查,他们这几十年在仉川嵇害死的人可以绕长监涌的小陀山一周。最终 在人民的请愿下,易家父子被执行死刑。
为什么他二人伏法却没有牵扯出陈寻新呢?
除了政府的有意包庇,更是陈教授的费心筹划。
他对易岭和易昌晏说:若管好嘴,可全力保护易昌昔和易昌旻平安长大。
为了控制易昌昔,让他接替父兄的班,便对他说:我会替你收回父兄的遗体,并全力保护易昌旻长大。
也许是人间的情实在动人心魂,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就轻松捏住几个人的命脉。
易家父子的判决下来后,政府几乎同时撤回了对研究所的投资,也是那时候开始,源景研究所走了下坡路……
冯承业想了想陈寻新说的话“故技重施”,无非就是和易老二说说易昌旻的事呗。
看着陈寻新胸有成竹的样子,冯承业不想理会他的骄傲自满,只盼所有事都不要过于脱离计划的轨迹。
“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和规矩,我无权干涉也不想被你拉下水,只能麻烦你千万小心,这边儿好不容易找着了个投资,咱们得一起笑到最后。”冯承业话说的明白,总得来说就是:你最好别出事,出了事最好别连累实验和我们。
陈寻新自然明白他话中有话想表达什么,也不在意他是否顾及自己的面子,他重新叠了一只小纸船,将纸船压在自己刚刚读过的那本书里。
易老二这个人,既没有他父亲的狠辣果决,也没有他哥哥的心细如发,动不动就搞威逼利诱那一套,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如果不是过去无人可用,他怎么会用这么蠢的人?
资金到手以后,陈寻新走路都挺起了腰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的事?就算有一天我被他们拖进了泥里,那也是我活该!我绝对不会让泥点子脏了你们的衣服,如果我不幸,活不到那一天,你们的眼睛就会成为我的眼睛,你们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一定不要让这个项目毫无价值的死去。”陈寻新说的直白又煽情,搞得冯承业半天没敢接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又不开心。
“你最近常在外面走动,打听打听易昌旻的消息,哪怕是一星半点,要想办法逼易老二把话烂在肚子里。”陈寻新转口说道,情绪变化之快完全出乎了冯承业的意料。
“外面那些事我可不懂,眼下我能做的事俱已做完,钱到账以后实验就要继续,我得去检查检查我的设备能不能正常运作,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办。”冯承业拒绝了陈寻新的请求。
他本就是个技术人员,多年不曾出去和外界接壤,若不是此次难关他不得不出面尽心,他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去的。
对他来说,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