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涌起的乌云遮盖,只见得厚厚的云层后透出一层暗暗的光晕,风不断抽斥着没有了树叶的残枝,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个人各想各的,无数个想法踊跃在脑海里,却屈于现实生活无力感最终被抛弃。
如果会飞……
如果能让时间倒流……
如果拥有可以睥睨一切的力量……
是不是,就永远不会陷入僵局?
现实的无力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凭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平平无奇的人身上?
小羊觉得口干舌燥,索性提上鞋子,跑到洞外去找雪吃。
看着小羊刻意躲避的样子,阿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压抑。
“他怎么了?”
阿谣问道。
这话像是在问恩由,更像是在问自己。
“没什么,大概是,不知该何去何从吧?”
恩由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小羊的内心很细腻,可他又觉得大老爷们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所以很多次小羊想和他说点什么事时,他都不能与他共情,甚至有些不放在心上。
“他是不是觉得,我费心费力搞垮了源景研究所是错的?”
阿谣脱口而出,这是她再次见到陈寻新时,心里的疑问。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想?不是你,我们此刻很可能就坐在冥府等着投胎转世了。”
恩由惊讶于阿谣的问题,她不会是觉得,此刻的处境有她一份助力吧?
“是吗?”
阿谣的眼神和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她缓缓的望着洞口,恩由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不是……”
恩由的脑子还没组织好合适的语言去表述。
“他只是担心,你跟着他没过上平稳的好日子,担心你东奔西跑会太辛苦。”
恩由瞥了眼阿谣的脸色,见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想:来点狠药。
“他怕你会埋怨他,会坚持不住,放弃他。”
恩由这话一出,果然阿谣的脸上马上展现出了不可置信,继而便是心疼的样子。
恩由想:女人嘛,最容易心软。
“我表现过埋怨他的样子嘛?”阿谣瞪着眼睛问恩由。
“绝对没有。”
恩由连连摇头。
“那我说过什么不想和他过下去的话?”
阿谣追问道。
“肯定没有。”
恩由的态度给了阿谣很大程度的肯定。
“那他为什么想这么多?”
阿谣一脸茫然。
“诶呀,男人嘛,都这样,敏感,脆弱。”
恩由挤着眼睛,陪着她胡闹。
“我没给他制造困扰吧?”
阿谣抓着恩由反复确认。
“诶呦,男人的那点尊严呗!”
恩由挎着阿谣的肩膀,给她肯定。
“那我咋办?”
阿谣求助恩由。
“哄他,男人嘛~”
恩由借着角度,一把将阿谣推了出去。
呼~
恩由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安静一会了。
女人嘛~
最好哄。
接下来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该何去何从了,总不能一直在这洞里待着吧,只要陈寻新有心,找到这里只是早晚罢了。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抛弃阿谣与小羊,独自踏上去寻找石快钱的路,无论最后如何,他都可以去找到那把钥匙,然后逃回去。
二,带着阿谣与小羊一起去找石快钱,同样的,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可以用钥匙回到宏国去。
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他都是有退路的,只要自己还是自由身,他就可以随时选择逃离这里。
只是按照麾下楼的规矩,如果这一单他做不成,那他之前的所得都会成为赔偿款,赔给雇主。
只是小羊和阿谣,在这里会活的更艰难。
只是会辜负,这两个为数不多的好人。
不知道那把钥匙,能不能带着他俩一起回宏国去。
既然没有活路,若冒死出去找石快钱,要不要带上他们呢?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将他们的命放在天平上反复衡量,还会与自己生死相交吗?
恩由依靠着石壁,缓缓滑落坐下,他不时从手里攥出一些小火苗,百无聊赖的拨弄着。
“真是混蛋。”
恩由猛地抽了自己一下。
真是个不懂知恩图报的畜生。
陈寻新不会放弃对他们的报复,更不会停止对基因的研究,只要此人一日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只要他背后的靠山一日不倒,就会有更荒诞的事情发生。
命运的时钟不会以恩由的离开作为终点,但齿轮的转动终会将指针对向他。
小羊与阿谣都是他可以性命相托的人,为了他们,为了自己,也为了死于源景研究所的人,为了即将死于源景研究所的人,为了不能被声张的正义,为了不得不咽肚子里的冤屈……
反抗——是唯一的出路。
火焰熊熊燃烧,如同站立着的巨人,它俯身观察着,用悲悯的眼睛打量着蜷缩在火焰周围的人。
它奋力用火光将黑暗烫出一个又一个小洞,在温暖却不刺眼的光芒里,将严寒驱逐。在这狭小的山洞内,谁都不可以伤害躲在光亮之下的人。
小羊与阿谣在外头说了很久的话,不用想也能猜到,无非是一些甜言蜜语、相互慰藉之类。
总之两人从外面回来时,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了?”
阿谣率先开口。
她看了看没有反对的恩由,接着说道:“我在想,可不可以联合之前的那些受害者家属,如果他们知道陈寻新没有服刑,源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全都被政府保下来,会不会选择和我们站在一起?”
“会吗?他们之前对我们可不算友好啊!”
小羊持怀疑态度。那帮人的嘴脸他不是没见过,全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他们见不得我们好,更见不得陈寻新好,把‘源景平安无事’一事告诉他们,且看他们的选择,只要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就可以为我们谋得一席之地。”
火光摇曳,映射阿谣的脸忽明忽暗,她的表情无比坚定,像是一只要撕碎囚笼的猛兽,对自由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