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FOL大楼的顶楼,一直都是练习生们发泄情绪的最佳地点,但自从上次有练习生从这里一跃而下后,就很少有人来这里了。
方遇靠在画着涂鸦画的墙边,看着夜色下市中心的灯火辉煌,轻轻捏紧手中的易拉罐,猛地灌了一口烈酒。而后便烦躁地将易拉罐捏爆,狠狠甩掉。
“方遇?”许相宜一上顶楼,看到的就是这副颓废的画面。
“你怎么在这?”方遇喝得有些醉了,身边乱七八糟地倒了好多酒瓶子,脸色在夜色的遮掩下依旧有些泛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拽姐酷酷道,她一身黑色皮衣和马丁靴,站在涂鸦墙前,是说不出的天真和冷酷的两级反差。
这堵墙上的中心大大地画着“我要出道”四个字,但是在雨水的冲刷下都泛青变色了。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来这里,不安全。”方遇醉醉道,尤其这里之前还......
“怕什么?”许相宜无所畏惧。
“你......好像......变了很多。”许相宜也靠在墙上坐下,就坐在与方遇隔着半个人的位置。方遇借着月色在迷蒙中打量着许相宜,喃喃道。
想当初他们几个都是出道组的,总是能在同一楼层碰到。许相宜刚进公司就是冷漠的酷姐样,听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笑。他不信邪,总是在碰到许相宜的时候故意逗她,即便在酷姐这总碰钉子他也乐此不疲。
直到他出道后,就不怎么碰到许相宜了。
其实他出道舞台那一天,他好像隐隐看见演播厅角落里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好像酷姐。
“变......好看了。”方遇红通着一张醉脸笑道。他记得这姐们自从被何参明那个直男癌相中和郑南初做搭档后,总是一副社会姐的打扮,现在倒是清清爽爽的24K纯拽姐了。
“你醉了。”许相宜也拎过一瓶酒,正要打开却被方遇抓住手腕。
“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喝酒,尤其......不要在喝醉了酒的男人面前喝酒。”
“我空手道黑带。”拽姐又散发出那种蔑视垃圾的眼神。
方遇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放开了他有眼不识泰山的手,恭敬地摆出了“您请”的手势。
“黑带姐。”方遇觉得吹过来的凉风把他的酒意吹散了些许,“如果我说.....出道根本没有那么美好,你还会想出道吗?”
想当初刚升入出道组的意气风发,和陆哥一起扬言要一起成为顶流男团,临近出道前夕的巨变,还是出道舞台那天真诚的“未来请多关照”,现在想想好像真像个笑话。
许相宜沉默。她知道STS自从出道以来,热度一直不温不火。对家公司MK《练习生生存战》抢走了大量热度,而方遇公开为被公司定性为叛徒的陆北珩站台,又直接惹怒了公司高层。
“明明说好要一起的,怎么都变了呢。”方遇掩面,不想让许相宜看到他眼角渗出的泪水。
他谁也没有怪,也从不后悔为陆北珩站台。他只是感到遗憾,遗憾他从前憧憬的现在全都碎了。
许相宜叹了口气,默默地拍了拍方遇的肩膀。谁知方遇歪歪扭扭地直接倒向了她,一颗脑袋跟个锤子似的落在许相宜肩膀上。
飒·拽·黑带·但小白的酷姐:......
0.1s内,酷姐突然一片空白的大脑闪过几个局促的想法:是把这坨烂醉如泥的玩意扔在这,还是扔到哪儿呢?
扔在这的话,根据今晚的天气预报,这货肯定会被吹成傻狗。
哎!决定日行一善的酷姐认命地架起这醉货,艰难地离开顶楼。
走到黑暗的楼梯间时,许相宜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赶紧架着方遇缩到角落。开玩笑,他俩孤男寡女的,男的烂醉如泥还是已经出道的爱豆,被人看到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
所以许相宜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个藏身之处,把方遇的长手长脚随便乱七八糟地叠起来,然后蹲在这一坨玩意旁边,一把捂住他的嘴。
还好这货醉熟了,一声不吭还任人宰割。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你才刚出道,就搞出这种事情!”楼梯间里,传来一阵小心压低声音的人声。
但许相宜听得出来,正是那个直男癌副总何参明的声音。
“你想让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就你那点烂泥扶不上墙的实力,怎么可能在STS出道!”何参明尽量轻声地进行无能狂怒。
许相宜了然,之前公司就有传言那个实力奇差的李思航,其实是何参明的亲侄子,靠着关系才能半路空降出道。看来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啊。
“我帮你?我怎么帮你?”何参明低声吼了一通,而后终于冷静下来,悄悄道,“你不是说拍到的照片看不清人脸吗?让媒体换个人报导不就好了。黑红也是红,只要一个团里有人扛舆论,你就安心躲在后面蹭热度就好了。”
电话那头,是李思航在报备前几天STS集体参加一个品牌活动结束后,和团里几个人一起去酒吧找女郎被拍到了。短短时间内,何参明就已经帮自己的阿斗侄子想好了应对之策,“就方遇吧,我会跟媒体说好的。这小子仗着在团里人气top,刺头不服管,正好压一压他。”
“可是那天方遇没跟我们一起去。”李思航担忧道,那天他们想勾着方遇一起去的,但是方遇直接头也不回地回酒店了。
“管他去没去,我说是他就是他!”何参明向来黑白颠倒惯了,“到时候媒体报导说是他去的,你们几个担心他才跟着去,道歉稿我直接给他发了,这波热度不就来了吗。”
何参明谋划得非常完美,和电话那头的李思航对完口径,心满意足地离开。
许相宜刚一直屏住的气终于长舒了出来,她悄悄地在手机的录音键按下暂停。机敏如她把刚才听到的一切都录音了下来。
突然,掌心传来嘴唇贴着滑过的触感,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许相宜蓦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黑暗中双颊瞬时便烧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被她捂嘴的方遇,刚刚的触感正是来自于他的嘴唇。而此刻那不安分的嘴唇的主人,缓缓地睁开双眼,眼中因醉酒的朦胧之意些许散去。
月色透过楼梯转角的窗户照进来,昏暗之中四目对视的瞬间,许相宜好像听到了刺啦像是电闪火花的声音。
像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直击心脏,像是电闪雷鸣下新芽从春泥中破土而出,吮吸到春天气息的那一瞬间。
像是,风动,幡动。
他听到了。许相宜看他一眼,便非常肯定。
方遇的手抓住她捂嘴的那只手腕,沙哑着声音笑道,“你怎么这么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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