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庄莎莎从沙发上挣扎着醒来,嗓子疼痛干渴。她起身去倒水,发现凉水杯内早已空无。
她嘲笑般摇了摇头,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儿子:“叫你爸回家,有事要谈!”
言简意赅。
邝父出门邝母从来不曾找寻过,即便找寻也无需通过他。他一脸疑惑的问母亲大人:“老头出门,还用我找吗?”
“不然呢,你觉得他总这么离家出走很正常吗?你脑子是门挤了还是进水了?!”
邝致远被骂的一头雾水,简直是无妄之灾啊,他招谁惹谁了?
“不是——妈,你骂我干嘛,怎么了?”
“我叫你找他,你就只管找,不用问,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庄莎莎直接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她走进洗手间,在镜子前矗立。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看看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两鬓斑白,眼角有了皱纹,甚至嘴角也出现了下垂的征兆。她用手撑起太阳穴附近的皮肤,让自己的眼角被外力撑吊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此古怪的镜中的自己。
她明白,自己老了……
眼神也开始浑浊了……
其实65岁如她这般,状态不要太好。简单上个淡妆,没人看得出她的年纪,最多以为50出头。也许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让她心内自信的天平瞬间溃败。
她心内很清楚,她的男人留不住了,恰恰是这种心知肚明让她更加焦虑不愿意相信自己注定的结局,没人会甘心被另一份美貌、年轻和欺骗打败。
她忽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耳光,然后跑回沙发双眼翻白仰着脖子靠躺在贵妃躺上,就这样等着他们爷俩回来。
何安静怀孕开始出现严重的孕吐反应,吃什么吐什么。她心情不好便把邝致远支配得像个陀螺。她满心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老邝家的传宗接代功臣,完全被网络上一些所谓的“一朝怀孕十个月皇太后”的文章彻底洗脑。
谁知这时,他接完母亲的电话放下围裙就跑了。
何安静满心不悦无处发泄,她想象中的新婚不
应该是这个样子。没有浪漫,就连旅行都因为提早到来的孕吐打乱阵脚;没有甜蜜,只有一地鹅毛生活琐碎。
她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感觉生活缺乏人气儿,他拿起电话打给了何文轩,满腹委屈,“哥——,你看看邝致远啊!”
“怎么了,这是?新婚不愉快?”
“不愉快!”何安静正要继续诉苦,却被何文轩生生打断,“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抢来的东西能那么顺意吗,慢慢来,女孩子没有点耐心怎么行。”
“你都不听我说话了?”
“我哪敢,你那小报告的功力我是从小尝到大的。哥哥是过来人,男人心里想的什么我最清楚,人都在你手里了你担心什么,还能跑了不成?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你柔发当鞭,慢慢打开他的心扉,你们俩有的是时间和未来。”
“什么算温柔?听话顺从吗!”
何文轩听出了何安静语气里的不悦,很合时宜的闭了嘴。
其实说到温柔,他也不知道怎样算温柔,但脑海里不自觉的竟浮现了游不语的笑脸。
游不语的一颦一笑,都是温柔。但那个女人可一点也不顺从,并且还很难拿。
他笑了,他觉得有些东西教不会的,那都是天性使然。
这世间,仅此游不语。
“好了,你一个人静静,我还有事,回聊。”
何文轩心里有事,便匆匆收了线,何安静顿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茫然感。
她越想越气,一冲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喝了四五瓶葡萄酒,她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孕妇,喝了一个天昏地暗。
就像发泄一般得在自己朋友圈发了十几条:“我怀孕了!!”的信息。
邝致远跑回家的时候,邝伍德还没到家。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母亲了无生气的仰卧在贵妃躺上,面如死灰。他心想这是又要上演哪出大戏了?
正想着,邝伍德也奔进了家门。
他到很怡然,瞄了一眼庄莎莎好似她已经完全是两旁世人般无所畏惧地问到:“找我回来干嘛?”
庄莎莎看到他如此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干嘛?!你自
己干了些什么勾当不知道?裝什么糊涂!”
“我怎么了,我?”
庄莎莎愤然起身,拿出手机拍照洗出来的照片甩到邝伍德脸上,“这是什么!”
邝致远完全被当前的阵势打懵,有点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也有了一团怒气。
邝伍德看了看,知道事情已经败漏,但他早已做好打算,就算今天庄莎莎不找他问,他也打算要摊牌的,他想要跟卞尧有个家,去意已决。
“你猜的没错,我有了别人。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竟如此厚颜无耻,你不感到有愧?”
“我何愧之有?!”
“你对得起我吗!当初你一无所有,我都没嫌弃,一张破铁床还是别人救济的跟你过了一辈子……”
“你说这些有意义吗?你懂我吗?你了解我需要什么吗?我……”
“那是外面的女人会犯贱,我庄莎莎不会!撒娇卖萌算什么本事?!”
“你有本事,你可有本事了!人人都知道与时俱进,而你呢!不求上进,不思进取,教子无方,粗俗无比!这些年你咋对我的?手机随意翻,我的爱好你说是酸腐,我喜欢的东西你说都是无聊的东西,钱不给一分,却要每天例行公事般翻查我的包和衣服口袋,偷偷贱卖我的画作,我就不一一列举你的种种恶行了。你哪一点值得被爱?”
“你不现实,生活不就是柴米油盐?”
“好,说到柴米油盐,你给我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吗?你只做你喜欢吃的,你想吃的,你跟我过了这么些年,你说出一个我爱吃的菜,我都算我错看你,如何?”
庄莎莎一时语塞,她仔细回想竟真的回答不出邝伍德的问题。她不知道他都爱吃些什么,讨厌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些年,邝伍德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可她竟从不知他的喜怒哀乐。
“可是,这些年钱都是我赚的……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得……”
“没有我不分黑夜白天的画画,你卖什么赚钱?开玩笑,你却把我那些呕心沥血的创
作卖成了白菜价!”
“你又不是什么名人,有人买已经很好……”
“可是我的画作在她的手里,翻了不止十倍!为什么?”
“她凭什么把你的画卖高价,你不想想吗?你自己的价位你不掂量一下?!谁给你的自信。再说了,你都快70岁了你信人家小姑娘来跟你谈感情的?”
“不然呢?你市侩,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对,我不值钱,所以人家也没什么好图我的,恰恰因为无所求我才要给予,我不能让人家白跟我一回。正好,来咱俩算算账。”
“你想干什么……”
“除了我后买这套房产,其他我什么都不要,给你跟儿子,你放我自由……对了,车子我得带走,我得用。”
“她跟你多久,就算一年两年,我跟你多久?我跟你过一辈子比不上她若干天?你还要给她一个交代,那我呢?你不能让她白跟你一回,我呢?我的一生……”
庄莎莎渐渐失去底气,她好像过了将近40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眼前的男人。她已经很努力去追赶他的脚步,许是她实在浅薄,无法理解他所说的那些大道理。
她只是单纯的知道,她不能离开他,离开了活不了。
她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留住他,她喃喃的说:“我一直喜欢你,对你是有感情的,你不能抛弃我……”
说着,她整个人在沙发瘫软下去,却很快失去了意识。
见母亲面色不对,邝致远慌了神,马上打住父亲的话:“别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了,你早就对我妈失去耐心,何必呢?要分就快点,不分就好好过!我也听出来了,你是真可以,快七十岁的人了。”
“儿子,你得理解爸爸……”
“别说了,你快看看我妈吧,我觉得不对劲!”
邝致远,拿起电话拨打了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