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青竹虽然见惯了生死,可是她并不是冷血。
如蝶语这般无辜被杀害的,她只想快点帮蝶语报仇。
“这事儿即便到现在这个程度,咱们也没有证据。”
俞初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颓败。蝶语没了,俞初和青竹都知道一定是傅识礼动的手,可是蝶语来向她传递的消息只不过是个猜测,并不能成为确凿 证据。
这会儿傅识礼又在皇上的养心殿,或许她早就将东西都处理干净了。这个时候她去养心殿有什么用呢?
“傅识礼的位份不够,侍寝之后会回到自己宫里,你和湘语趁着这会儿赶紧去搜搜,看看那香料在不在,弄过来一些。动作要快。”
俞初白天想着青竹和湘语这两日能得手就好,可没想到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
第二日清晨,俞初得早起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俞初走到凤仪宫门前时,远远瞧着徐贵人和文常在带着侍女也往这边走过来。
俞初今日没心思与她们虚与委蛇,加快了脚步走进凤仪宫正殿。
“哟,这萱嫔脚步真是快,看着有些脾气呢。”徐贵人同文常在打趣地说着,文常在却不大敢接话。
徐贵人睨了一眼胆小如鼠的文常在,深觉无趣,只是现在能依附着她的也只有文常在一个了。
后宫众人都将徐贵人当成了皇后的走狗,也只有在文常在面前,她才能觉得自己是个宫里的小主。所以即便她打心底里瞧不上文常在,也不会将她抛开。
凤仪宫今日很是冷清,皇后坐到主位后,看着下面坐着的妃嫔们。来的这些人,要么是沉默不语的,要么是她懒得搭理的。
一屋子人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了好些时候。
“今日怎么不见傅常在过来,以往傅常在可都是头几个来的。”徐贵人看了一圈,发现平日里虽然傅识礼不大言语,也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总是不会缺席的。
“昨夜傅常在侍寝了,所以今日是不用来给本宫请安的。”
皇后的语气淡淡的,她对傅识礼虽算不上厌恶,但总是喜欢不起来。傅识礼先前数次帮俞初说话,俞初似乎都不大领情,所以皇后也不急于对付傅识礼。
只是傅识礼这副样子,早晚会吃亏,皇后也不急。她自己不动手,肯定会有旁人动手。
“这可稀罕了,傅常在是这几日第二次侍寝了吧?身子骨还真是经得起折腾。”徐贵人在后宫众人面前说话向来没个分寸,这些话她说出来不觉得害臊,旁人也不觉得突兀,只是这话不大好接。
“咱们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由着皇上喜欢的,先前皇上喜欢萱嫔,后来是怡贵人,现在也轮到傅常在了。”
康嫔虽然没了皇上的宠爱,但怎么说位份也还是在的,说起这些得罪人的话也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反正皇上已经不待见她了,她只要说的话不太过分,皇上和皇后也没什么理由治她的罪。
康嫔这一句话将俞初和晏婉芙都刮带上了,可二人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皇后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接茬,只能自己开口:“康嫔说的不错,咱们同为姐妹,都是伺候皇上的,只要皇上高兴便好。”
大伙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会儿,皇后见大家兴致都不高,便早早地叫散了。
俞初从凤仪宫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只顾着回宫。
“初儿。”晏婉芙带着潋月快步追上俞初。
“芙姐姐。”俞初见是晏婉芙叫自己,停下脚步等着她走过来。
“怎么了?我瞧你今日似乎气色不大好,脸上也没个笑意。”晏婉芙和俞初并肩走着,关切地询问。
“芙姐姐,你可还记得我昨日同你商议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我本来今日是要等着给皇后请安后,与傅常在一同去仪元殿的,只是没想到她昨儿侍寝了。我便想着先回宫从库房寻点首饰出来再去她宫里。”
晏婉芙想得周到,俞初听了也勉强勾起嘴角。
“芙姐姐不必忙活了。”
“为何?可是你想出了更好的办法?”
“蝶语没了。”
晏婉芙听到俞初的话,脚步虽然没停下,可却是转头看了俞初好一会儿。
确认俞初并没有开玩笑,自己的心思也沉重起来。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
俞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走,咱们去你宫里,你把前因后果好好同我说说。我或许不能帮你解决什么问题,但听你说说,或许能发现什么遗漏的地方。”
俞初想想也是,晏婉芙那般聪慧,或许以她二人的智慧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
蝶语的事情她即便派青竹和湘语去查,若是傅识礼事后将东西处理干净了,皇上也很难因为一个宫女对她起疑心。
“蝶语是你的眼线吗?”晏婉芙与俞初关系亲密,所以这样的话晏婉芙也不假思索地就问了出来。
“也算不上什么眼线,只不过是先前帮过她几次,她便觉得与我更亲近些。芙姐姐知道的,我不喜欢争这些,所以要眼线也没什么用处。”
俞初此刻还是不能将自己在后宫的所作所为全盘告知晏婉芙,但也不算扯谎。毕竟俞初还没有真正让蝶语为自己做什么事情。
“傅识礼知道你与蝶语相识,可还是对蝶语痛下杀手。那便是知道蝶语与你通风报信了,所以只得先将蝶语这个祸源除去,到时候你再如何说,也是道听途说,信不得。”
晏婉芙很快便分析出了傅识礼为何要杀掉蝶语。
“只是,咱们现在没什么证据,你再得宠,位份也不足以私自搜宫,要怎么才能让皇上相信呢?皇上看着架势,要么是中了傅识礼的迷香,要么是对傅识礼上了心。可不管怎么样,傅识礼现在都不是轻易就能动的了的。”
“是啊,所以我就是为此事发愁。”俞初不能同晏婉芙说自己已经派人去将傅识礼宫里的香饵取来了一点,正在叫公主府的人查验。
“初儿,太医院里可有你信得过的太医?”晏婉芙突然问了一句。
“这... ...还不曾有。”俞初有个湘语就够了,所以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她还不甚熟悉。“不过有位李太医,我瞧着还算可靠。”
“你呀,太医院里怎么能没有自己人呢。”晏婉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俞初,“我知道你身边有医术精妙的宫女,可太医并不只是为你诊脉看病的。有时候,太医这个身份才是咱们最需要的。”
晏婉芙的话让俞初深以为然。先前她总觉得这些事情要通过皇上的允准才行,可她忽略了,自己除了是皇上的血滴子,还是后宫的妃嫔。
“罢了,这事我来做。本来我就该帮你去要蝶语的,这事既然做不了了,我怎么也要帮你一个忙。”
“芙姐姐要怎么做?可别以身犯险。”俞初有些着急:“傅识礼这会儿只怕是惊弓之鸟,你若贸然前去,我怕她会情急之下伤害到你。”
“我既担得起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便不会傻傻的去找那个疯子。我去养心殿找皇上。”
晏婉芙将想法同俞初说了一遍,俞初再一次感叹晏婉芙若是同她一样是血滴子,只怕要比自己能力强上许多。
“你放心,你与蝶语相识,我却从未见过蝶语。这事,就算皇上起了疑心我陷害傅识礼,也没什么证据,况且有我那个爹在,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晏婉芙在提起晏华川时,语气中的不屑让俞初一下子想起先前景宣帝问她晏婉芙和晏华川关系如何。
看来这父女二人之间恐怕还真是有些嫌隙。
皇上下朝后,预备回养心殿接着批折子,却看见衣着清丽的晏婉芙,笑容明媚地站在养心殿门口等着他回来。
“你怎么过来了?”
“嫔妾方才给皇后请安,从凤仪宫出来便有些思念皇上,心想着皇上下朝之后能见皇上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晏婉芙这话说的温婉多情,景宣帝便没了将她拒之门外的理由。
“朕刚下朝正好有些乏累,你进来陪朕说说话吧。”
景宣帝还是带着晏婉芙走到内殿,晏婉芙等的就是这一刻。
内殿与寝殿相连,晏婉芙进了内殿便可以借题发挥了。
晏婉芙走进屋还没等坐下,便突然停下脚步,黛眉轻蹙,探着头用鼻子嗅了嗅,随即掏出腰间的帕子捂在鼻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景宣帝被晏婉芙弄得莫名其妙。
“皇上殿中点的什么香啊?怎么如此刺鼻。”说完,晏婉芙还假模假式地咳嗽了几声。
景宣帝身为男子,本就对这些香料没什么敏锐的知觉,听了晏婉芙的话,也跟着闻了几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朕刚下朝回来,还不曾点过什么香料。许是晨起内殿还未通风,有些昨日的香饵味道吧。你的鼻子倒是灵。”
“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对女子关心的香料一类无甚研究。”晏婉芙不忘夸景宣帝一句。
“只是,嫔妾多嘴一句,这香味嫔妾闻着着实是有些不舒坦,皇上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嫔妾担心皇上。”
晏婉芙这种清冷的女子撒娇起来才真是叫人无从招架,景宣帝虽然觉得晏婉芙有些小题大做,可还是叫魏承杰去请了太医过来。
晏婉芙方才来的时候便叫潋月去找她在太医院的旧相识,将事情与他简单说了一下。
所以魏承杰请来的,自然是晏婉芙提前招呼好的姜太医。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姜太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行礼问安后便躬身等着皇上的吩咐。
“也没别的事,就是好些日子没请平安脉了,方才怡贵人担心朕的身子,便叫你过来请个脉。”
景宣帝不想让姜太医一开始就把精力放在什么香料上,若真是有问题,姜太医医术在太医院算是拔尖的,自然会发现。
果然,姜太医的手刚搭在景宣帝的脉上,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朕的脉象有何不妥?”
“皇上恕罪,皇上的脉象一切安稳,是微臣仿佛闻到一丝异香,所以想分辨一番。”
景宣帝这才直起身子,正色起来。
“那你便在内殿和寝殿查验一番吧。”
晏婉芙从姜太医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和动作,景宣帝现在的精力都被姜太医吸引过去了,晏婉芙才偷偷看了眼门口,发现潋月已经在门口站着,并朝自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启禀皇上,寝殿内似乎有迷情香的味道,但是似乎只是在空气中有所残留,所以微臣闻的并不真切。还请养心殿的宫人为寝殿开窗通风,将香味散去即可。”
景宣帝听到‘迷情香’三个字,傅识礼的身影便出现在脑海里。昨夜是傅识礼侍寝,而自己先前对傅识礼并不感兴趣,昨日却... ...难道傅识礼敢给自己用迷情香?
“确定是迷情香吗?”景宣帝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回禀皇上,因为寝殿内残留的香味甚少,微臣只是有所猜测,也不敢确定。”
姜太医按照晏婉芙的嘱咐说着,晏婉芙交待说不要咬死这件事,只要在皇上心中留下个疑影便好。景宣帝也没再多问,叫姜太医回去了。
姜太医离开后,晏婉芙知道皇上这会儿恐怕也没什么心思同自己说话,便也说让皇上保重龙体,按照太医嘱咐将寝殿开窗通风,接着也告退了。
晏婉芙从养心殿出来,走了一段距离,才看见姜太医在一个岔路口等着她。
“多谢姜太医。”
“小主客气了。今日之事微臣虽是应了小主的嘱托前来,但养心殿的内殿和寝殿之中确实有迷情香的气味。只是寝殿里并没有留下残余的香饵,所以微臣无法辨别到底是何种迷情香。”
姜太医的话让晏婉芙更加肯定了先前俞初和自己的猜测。
晏婉芙又对着姜太医道谢了一番,转头看了看潋月,潋月会意,走上前来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钱袋想让姜太医收下。
“小主客气了,微臣今日只不过是尽职责本分,并不曾受小主指使,所以这银子还请小主收回。”
晏婉芙和姜太医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来往繁复,晏婉芙笑着让潋月将银子收回来,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宫。
晏婉芙回到文华殿,马上让潋月去将消息告知俞初。
俞初知道晏婉芙那边已经办妥,也知道那傅识礼果然是用了迷情香,便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些先前蝶语为皇后做过的‘松子百合酥’,只等午后带着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