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伟走远,陈党长眼珠一转,随即大声说道:“看到没有,人打虎英雄就是不一样,爷们的很,哪像你们磨磨唧唧的,就不能痛快点,行了,这事都定下了,要去的人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吧,过几天我们就出发!”
“覃里正,我先走了,你到时候记得把十五个人带到乡里去哈。”转头跟覃鑫交代了一句,陈党长拔腿就溜溜球了,抓徭役这事挺得罪人的,不赶紧跑,到时候被村民按这打一顿上哪儿说理去。
覃鑫也没有理他,胡乱应了一声就去追张伟了:“白圭老弟,等等!”
已经走远的张伟听到覃鑫的呼唤,停下脚步回过头,待覃鑫一路小跑赶了上来方才问道:“覃大哥,怎么了?”
见不少村民看向这边,覃鑫一把拽过张伟:“走,边走边说。”
待走远了些,四下无人,覃鑫才将刚才与陈党长商量的事与张伟说了,结果出乎覃鑫预料的是,张伟拒绝了。
“不是,白圭老弟,你以前没到年龄,不曾服过徭役,这事可不是好玩的,辛苦不说还危险!”
覃鑫有点急了,他想不明白张伟咋就铁了心要去,以为对方只是没经验的他还准备试图劝说,却被张伟打断了:“覃大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是真的有事要去趟长安。”
一听这话,覃鑫表情突然变成了不可置信,随后小声说道:“白圭老弟,你不会打算上京告御状吧?这事可做不得,会杀头的!”
张伟: ? ????
张伟:“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上访的刁民吗?”
覃鑫:“像,你去年才去县衙告了官,然后被打了个半死。”
张伟:……
张伟有些头疼,但他又不能跟覃鑫说他在梦里见到一个人,要他去长安找样东西,不然等会儿见到的就是来驱邪的查道士了。
于是张伟只能糊弄道:“覃大哥,我想去长安看看,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想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山里的猎户,我想从这里走出去。”
覃鑫:“真的?”
张伟:“真的。”
覃鑫:“你对天发誓,向我保证你不是去长安告御状!”
张伟:?_?
叹了口气,张伟只能无奈地举起手:“我张伟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去长安看看,不是去告御状!”
见此,覃鑫方才信了张伟真的是想出去闯闯,不由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张伟的肩膀:“既然你有志向,我也不便阻拦,你放心去,小兰和岳母我会照顾的。”
张伟本就准备去长安之事将家人托付给覃鑫,如今见他自己说了出来,感动之余衷心地说道:“覃大哥,谢谢你!”
覃鑫:“好了,赶紧回去跟岳母她们说下,收拾东西吧,这一走就是这么远,要带的东西多着呢。”
说罢,覃鑫又跟想起什么似的,贱兮兮地笑到:“话说亲事都定下来了,你到现在还没喊过我一声姐夫呢?”
张伟撇了撇嘴:“姐夫,开心了吧。”
覃鑫:“哈哈哈,开心,小舅子,走,出发前最后再陪我喝次酒。”
当天晚上,张伟和覃鑫一直喝到深夜,两人勾肩搭背,拿着从前的事相互取笑,情到深处也偶尔落下几滴泪来。
王苦桃则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帮张伟收拾着行装,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次去长安真的是千里之外,前路茫茫,怎能不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伤感呢?
张小兰则在一旁看着喝酒的两人,借着昏暗的油灯缝补着衣服,脸上既有面对未来丈夫的羞怯,也有对弟弟远行的忧虑。小刘茜则没有大人那么重的心思,白天玩闹了一天的她早早就睡下了。
最后几天,张伟留在家中好好陪了陪家人,到了出发的日子,要服徭役的十几号人带着干粮和衣物,在覃鑫的带领下,往乡里去了。
王苦桃和张小兰带着刘茜,跟着村里的其他人在村口送了一程又一程,一想到要分别那么久,很多女人基本是抹了一路的眼泪,直到快走到邻村了,那些人才在覃鑫的劝说下才停住了脚步。
许是知道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人们都抓紧时间与家人说着话,有交代事情的,有安抚痛哭的家人的,也有强装着无所谓却忍不住掉眼泪的。
王苦桃:“到了外面,就不比村里了,你又是个胆大的,遇到事不要冲动,多想想家里,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张伟:“娘,放心,我一定不惹事,等我回来,就把老房子翻修下,到时候讨个漂亮媳妇,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你就没功夫管我了。”
王苦桃:“就你会贫嘴。”
张伟随后又对张小兰说道:“姐姐,不好意思了,这次恐怕要喝不上你的喜酒了,若是结了婚,覃大哥敢欺负你,你等我回来修理他。”
张小兰看了旁边的覃鑫一眼,羞红了脸:“覃大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呢,到了长安,若有机会,记得让人带信回来报平安,免得家里担心。”
张伟:“知道了。”
说罢,张伟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刘茜的脸蛋:“在家要乖乖的,别惹你娘和姥姥生气,等舅舅回来给你带新衣服和糖葫芦。”
小刘茜一听到有新衣服和糖葫芦眼睛都亮起来了,眼睛忽闪忽闪的:“舅舅,我要是一直乖乖的话,能不能还要个糖人?”
张伟愣住了,随后眼中满是疼惜,附近的村里,老有手艺人挑着担子卖糖人和糖画,似乎是知道家里穷,刘茜从未开口讨要过。
可是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又甜又好看的糖人呢,尤其看到其他孩子都有而自己没有时,该有多失落和羡慕啊。
张伟:“好,舅舅给你买最大的糖人。”
刘茜开心的笑了,伸出了小拇指:“舅舅拉勾!”
张伟也抬手用小拇指勾住了刘茜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做完这一切,张伟站起身来,最后饱含深情地看了家人们一眼:“娘,姐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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