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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鸣的七彩凤凰冲至此处,似是撞上无形的结界,再也进不了分毫。
这招对决,凰卫落了下风,只能勉强抵挡。
然而归荼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招死神降临可是祁门的秘传绝学,放眼几个纪元,也仅有三人达到了修习的条件,当年祁门先贤,甚至凭此招重创过叶念神女。
这等杀招,对方竟然挡住了,虽说只是勉强挡住,但也足以说明问题。
这名影卫天赋血脉、修习的功法并不比他弱多少!
凤族,卧虎藏龙!
虽说凰卫只略略抵挡了片刻,但已经足够,三人身姿翩然,轻盈地越过了归荼,倏然远去。
归荼按下心中的震惊,提着巨镰追上去,这给血色荆棘几位大将急得不行,忙招呼未中均链术的属下赶紧追过去。
高空与道祖境老者缠斗的茉熙亦是紧张,明知均链术陷阱,少昊玥还敢前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外面一定有人接应。
现在只有地魔境修为的归荼追上去,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围杀么。
他们的担忧很快应验,在少昊玥三人奔出不到千里,又一柄羽刃破空而来,直斩归荼,从其上透露气息威势来看,出手的影卫赫然也是大罗金仙修为!
本在力奔逃的少昊玥三人陡然转身折返,幻世绫飞射,绕过归荼身侧,欲将他团团包围,凰卫手执羽刃扑过去,与暗处的凰卫一前一后刺向归荼。
“少主!”
血色荆棘的几员大将简直被这一幕惊得心脏骤停,身形陡然加速,合身扑过去。
铛!
眼前有白光闪烁,他们狠狠撞在了坚硬壁垒上,一时间头晕眼花,脑子发蒙。
环顾四周,他们被一座宝塔笼罩在内,宝塔不知是何材质制成,在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
抬眸看去,只见少昊瑶一袭白衣清冷,站在高高的宝塔顶端,烈烈罡风吹得她衣袂飘飞,在暗沉幽暗的林间,她宛如一轮洁白冷月,照亮黑暗。
与后郁的圆月幻境不同,她更加清冷、淡漠,高高在上。
宝塔洁白无匹,不仅笼罩住先头追兵,还将归荼与后面的其他魔兵隔绝。
这时,又有三道身影从林中射出,两个大罗金仙初期,一个太乙金仙后期,手中拿着同样的七彩羽刃,从各个方位攻向归荼。
一向凶狠好战的归荼此时也有些慌乱,如果他还是古魔境修为,不仅不惧,还会十分兴奋能有机会面对同境界强者的围攻。
但现在的他,只有地魔境修为,双方差距十分悬殊,哪能接下几个强者的围攻。
归荼只觉十分憋闷,此种情景他们想过,但在他们的设想里,同时面对超出几身几个大境界强者围攻的人,是少昊玥,而不是他!
危险关头,后郁心一横,左肩上绣着的几朵大小不一的桃粉花儿飞出,花儿随风散落,化作花雨纷飞。
清浅花香盈野,所有人的动作都出现凝滞,修为低的魔兵甚至直接停在原地。
正对着归荼猛劈急刺的少昊玥立刻警惕,周身腾起绯焰,鼻尖的花香淡了几分,却仍有香味入鼻。
她没有封闭嗅觉,因为那压根不是真正的花香,而是幻术。
“小心!是虞山的千花坠梦!”她凝声提醒,并望向唯一的太乙金仙凰卫。
幻术攻心,少昊瑶虽不善战,道心却是坚固,性子又沉稳清醒,修炼以来,她的经历很简单,幻术对她的影响不会很大。
反倒是血战沙场,脾气火爆的那位凰卫更容易被影响。
花雨飘舞、摇坠,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对归荼的攻击慢了下来。
少昊玥拧眉,运转红尘,土粒花木在手下生长,属于她的幻境生成,这一次不为困敌,只为帮助己方人减少后郁幻术的影响。
眼看片片林木碧草生成,少昊瑶与凰卫们行动间的凝滞越来越少,一枚浅粉近白的花瓣无视天火,轻飘飘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柔软的、轻盈的触感自手背传入心间,那样的熟悉,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远,眼前的景物扭曲模糊……
低缓的山坡上,碧草如毯,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山花,坡下,溪流潺潺,清可见底。
一个小女孩抱膝坐在山坡上,望着溪流出神。
她约么七八岁大小,周身却拢着淡淡的愁绪,微风拂过,几缕发丝与浅粉近白的衣衫飘起,更显柔美纤弱。
少昊玥心底一紧,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酸涩唤道:“花花。”
女孩微微转过头,莹白如玉的小脸上,一双眼瞳黯淡无光,没有焦点,她淡淡道:“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害我差点被蛟龙吃了?还是害我成了瞎子?”
“我……”少昊玥更加自责,眼泪簌簌滚落,刚说了一字就被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你尽力了,但是你修为太低没有办法?”女孩眼泪也滚落下来,声音哽咽,“你是不是想说,我失去眼睛你也痛苦,你自责到恨不能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可是这一切就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贪玩,非要出去,我们会遇上那条蛟龙吗?如果不是你胆小,早点挣脱蛇群,我的眼睛会因为中毒太深,瞎了吗?
你是凤凰啊,你是神兽啊,那些低贱的蛇族怎么能困你、伤你,你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砸落,呼喊着:“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我?”
少昊玥后退几步,只觉这句话在耳边不停地萦绕,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她。
泪眼朦胧里,豆蔻年华的少女,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什么朋友,什么姐妹,虚伪!你们是凤凰,血脉高贵,一个眼神、一口唾沫就能毁掉一片我们这样的低阶花草精灵,怎么会真的视我们为朋友?”
她笑起来,笑得自嘲、笑得讽刺,“可笑,我竟然真的信了。我这样低贱的花仙,怎配与凤族的天之骄女做姐妹?
因你而生,又因你而亡,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