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长公主将手中的纸递给汪翰,而现下,整个花厅,有安康长公主端坐,一屋子的人都站在两侧,大气不敢出,尤其是胡氏更是战战兢兢,她自是知道,安康长公主不是她请来的,这是孟氏请来的。
冯家怎么会与安康长公主这般好?居然还请动了长公主出面,今儿这和离,汪家定是讨不得半分好。
安康长公主悠悠问道:“冯淑人,你来说说,你们两家是如何商议的。”
孟氏被点了名,恭敬如流地答道:“汪世子心有所属,定要与意中人比翼双飞,我冯家女儿只得退出成全一对良缘。既是和离,嫁妆随昭儿回冯家,聘礼则归汪家。”
胡氏深以为然,冯昭声声说汪家是为了贪她的嫁妆、银钱才娶她的,他们汪家不背这名声,自不会贪她的便宜。令人唤了汪福婶来说话,说的也是请中人的事。
这会子,余氏让自己的婆子跟着碧桃、杏子去,“且把聘礼、嫁妆都清点出来。”
碧桃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太太,汪家的聘礼放在一间屋子城,大姑娘的嫁妆另放了两间屋子,先前忙着,后来大姑娘又病着,除了把得用的嫁妆寻出来使用,旁的东西连红绸红纸都未拆都锁在兰桂院的三号库房。”
聘礼都未打开!
上头可是贴了封条,这样更好,到时候由着汪家人清点一番各归各家。
余氏道:“让婆子与陆妈妈先把聘礼清点出来,送到兰桂堂前院摆好,我们冯家不沾汪家的东西。”
想着冯昭不能嫁出去就招赘,余氏的心情大好,原本早前她就是这般打算的,心情好了,就不再纠结于往后名声、嫁人的事。
汪诗立在屋子里,听丫头说,自家的房契还在冯昭手里,生怕被冯昭给带走,当即道:“那当铺赎回的房契呢?”
汪翰愤愤地瞪着汪诗,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将安乐候府的房契当出去,传出去,汪家的脸面好看啊。
汪诗继续嘟囔道:“那可是候府的房契,不讨回来,全府上下可往哪里住。”
胡氏的脸听到此,脸黑得能滴墨,这件丑事,委实不能在人前说出来,这不是让人看笑
话,也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安乐候府就是个空壳子,儿子成家,为了备聘礼,连祖宅都给当出去了。
新宁伯夫人来便罢,还带了两个儿媳来瞧热闹,这两个儿媳据说一个是嫡长子媳妇,一个是庶子媳妇,这会子庶子媳妇正与冯家的丫头说起话来,显然对汪翰冯昭成亲不到半月便和离的事很感兴趣。
桔子最是活泼,被客人一追问,答道:“安乐候世子早有意中人,我们大姑娘不愿做棒打鸳鸯的恶人,说‘你不喜我,我便休’请求和离,两家长辈已应了。”
章、汪两家有旧仇,章家人很乐意挖汪家的秘密。
正在这儿探问根由,就听章世子夫人笑语盈盈地道:“真有意思,安乐候府把这座府邸当了,还是由冯家姑娘给赎回来的。”
庶子夫人故意提高了嗓门,“天啦,这汪家是过不下去了吗,这府邸可是祖传几代人的地儿,这也给当出去了,亏得冯家姑娘给赎了,要落到外人手里,可怎么好哦。”
汪家人恨不得寻个地缝藏起来,偏生还是那个猪队员一般的汪诗道破的。
安康长公主听到这话儿,当即扫过胡氏母子,问孟氏道:“是真的?”
“回公主,是真的。”
安康长公主想着这安乐候府大小也是一座候府,“不可能吧。”
孟氏知她不信,从冯昭手里接过赎物票契与房契,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当一万八千两,以三月为期,赎回时需付二万一千两,而截止日期还有半月。
胡秀秀知今儿汪家的面子是被踩到了地上,当即道:“赎回的银钱,是我们府里的。”
新宁伯府的二夫人笑道:“哪家会将赎回府邸房契这么大的事交给新妇,还一过门,就给她二万一千两去赎回来?”
在场的人,谁都不信胡秀秀的话,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所有人都觉得这汪家实在不行。
汪翰刚改写了一份《和离书》双手捧着递给了安康长公主。
安康长公主扫过,这一次用词用句倒也稳妥,既不是冯氏女的错,便不能认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说是二人“志趣不合,实难琴瑟合
好,双方自愿和离。”大抵这是大周建朝以来,第一份以志趣不合而和离的夫妻。
但,安康长公主勾唇笑了又笑,显然对这《和离书》很是满意,“抄录两份。”
高老夫人此刻追问道:“冯家丫头,你倒是说话,这房契是你花钱赎回来的,还是他们给钱赎回来的?”
冯昭只想尽快了解,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安康长公主到底是叔母请来的,还是母亲请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像这等身份贵重的长公主,万不会插手年轻夫妻和离琐事,可这安康长公主行事、言辞竟是在偏帮她。
没见胡氏请来的夫人,一个个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一味地捧着安康长公主。
新宁伯夫人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了?”
胡秀秀、胡氏、汪翰都用近乎央求的眼神望了过来。
不要说实话,若她一说,他们汪家的脸面今日就丢尽了。
冯昭福了福身,“回长辈话,是……是我用陪嫁银子赎回来的。”
汪诗身子一摇,胡秀秀浑身发软。
章家的婆子、丫头站在兰桂堂外头,很快就与汪家的下人打成了一片,汪家下人穷怕了,着实主子们的打赏太少,不多时,就有小丫头将章家婆子当成了冯家来点嫁妆的管事婆子,跟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
新宁伯庶儿媳道:“即是冯家妹妹用陪嫁银子赎回来的,这钱也得算在里头,此次和离原不是你的错儿,他们就得给你二万一千两银子。”她一落音,立时浅笑问道:“长公主殿下,这冯寡母孤女也委实不容易,连我听了冯家妹妹受的委屈,都恨不得为她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