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诗惊道:“那些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胡秀秀生怕扯到她身上,“姑父,明明已经罚了恶奴。”
他把制作禁药的事诬到秋雁身上,保她名声,没想胡秀秀回头就引/诱他的儿子,令汪翰与冯昭和离,如果说这里头没有胡秀秀的手笔,汪德兴绝不会信。
“你当通政处没有耳目,真相如何,谁也瞒不住陛下的眼睛。安康长公主为何会插手汪、冯和离?”
是陛下默许了安康长公主。
也就是说,在后宅女子算计冯昭时,宫里的人就知道了。
“胡秀秀!好,你真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汪家对你数年的养育之恩,毁我儿子的婚姻、前程?”
胡秀秀身子微颤。
汪翰此刻被人解下来,迷迷糊糊中,呢喃道:“父亲训我、打我都可,是我强迫的表妹,她是无辜的……”
翻墙与胡秀秀成就好事,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冯氏提出和离,也令冯崇文之妻与余氏无法容忍。
成亲不足半月和离,除非这件事已经重于人的性命,否则冯家不会答应和离。
“孽子!”汪德兴扬臂大喝,一巴掌扇在汪翰脸颊上。
汪翰原就有伤,此刻又生生受了一耳光。
汪德兴指着他道:“好!真好!”他突地转身,“汪文台,为父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让冯氏回心转意,为父可以既往不咎,挽不回冯氏的心,为父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他出了凉亭。
不远处,有婆子下人远远地看着凉亭里发生的一幕。
候爷得多生气,才会砸了大公子心爱的瑶琴。
汪德兴立在凉亭外,“胡秀秀,以胡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你就是给府中庶子为贵妾都是抬举你!”
她想做汪家正经的媳妇,想都不要想。
胡秀秀柔声问道:“姑父,秀秀做错了什么吗?秀秀爱慕表哥……”
汪德兴猛地回头,眸光如剑,“私制禁药,罪可斩首!”
“我不会制药,制药的是秋雁……”
“昨日我将此事定在秋雁头上,你还真以为与你无干?胡秀秀,你实在太小窥京城各家的耳目。胡
氏因偏袒你,甘愿自欺欺人,这府中之人谁心里没有一个答案。
胡氏破落,你嫁彭善为继室,彭善是给我汪家面子,比你有貌有才的女子整个皇城数之尽,你以为非你不可。你嫡妻不为,上赶着给我儿做妾,本候成全你,但你之一生,只能为妾,且要等文台嫡子出生,方能给你名分。”
为了逃避嫁给彭善,她故意引/诱汪翰,即想荣华富贵,还想要嫡妻之位,竟想害冯氏无子,心肠歹毒。
她将清白给了汪翰,可却没有名分,而她是表姑娘,不是通房,这样悬着,只会让人看她笑话。定要汪翰嫡子出生,她才能有妾室名分。
“小胡氏,你所学制香、制药之技,从今日之后,不得再碰,若你再碰,家法处置。你好自为之吧!”
胡秀秀来到汪家,一直由胡氏教养。
这是汪德兴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的话。
在汪德兴这样的男人眼里,所谓的诗词歌赋只是哄男人的玩意儿,而她学得的制香、制药之技太过危险,是能害人的。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胡秀秀听懂了前半句,却不晓得后半句的意思。
虽然让秋雁顶了她的罪,可真正会制香、制毒的人是谁,各人心里都有一个答案。
汪德兴转而去后宅瞧陶氏,他现在只想拢住陶氏,希望冯家能放汪家一马,毕竟,府邸的当契还在安康长公主手里,只有冯家出面才能压下此事。
虽然他在朝堂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可总觉得有些夸大不实,唤了管家汪福来问话,汪福将这一日发生的大小事都细讲了一遍。
汪德兴面容越来越难看,最后阴沉如墨。
汪福讲完,静立在侧。
陶如兰与汪福使了个手势,汪福退去。
汪德兴久外看着地上,一个字不说:完了!父亲不爱汪家名声,他这一生爱名如命,却依旧被毁,他这一生被父亲、被妻子、被儿子给连累了,为什么一个个就这般不靠谱呢。
他闭上眼睛:他这是什么命,有一个纨绔胡闹的父亲,又有一个不分轻重的儿子?
陶如兰柔声问道:“候爷,今晚想吃什么?妾身让
小厨房预备。”
陶如兰有一份自己的嫁妆,虽不丰厚,不曾缺衣少食。
汪德兴问道:“胡氏活当了候府房契?如今你和胡氏一样,都是我的嫡妻,也是朝廷的五品诰命宜人,你明儿得暇去找你表姐问问,候府房契能否拿回来,还有那瓷器摆件,白瓷青花字画瓶,我令人收好,你送回冯家。”
陶如兰猜到扶她为嫡妻,但没想到,也是朝廷诰封的,虽然有利用她化解困局的意思,但她不介意这样的利用,只要能掌控琴儿的婚事,她甘愿。
陶如兰柔声道:“此事与候爷无关,候爷是受了无妄之灾。夫人没教导好表姑娘。偌大的候府,一直是候爷在支撑,要在衙门办差,还要应酬文武官员,委实辛苦。候爷身子要紧,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你还得放宽心。余家表姐那儿,我会去说,表姐是个宽厚人,看在余、陶两家是世交的面上,定会给我三分薄面。”
“如兰,我早知你是贤惠的,这些年难为你了。若早日将你扶正,汪家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汪德兴悠悠轻叹。
是他娶错了妻,以为胡氏贤惠,同样是女人,冯家大房的余氏在丈夫仙逝后,一个人拉扯两个女儿,让冯家大房的产业翻了几倍。而胡氏呢,昔日老候爷病逝,账上没有银钱,可田庄、店铺还是有的,日子却过得越来越紧巴,最后不得不典当字画书籍、祖传宝物等度日,甚至还将不赚钱的店铺都陆续变卖出去。
陶如兰捧着热茶,“候爷,你今儿太累了,好好歇歇罢。”
汪德兴身子一歪,躺在陶如兰怀里,由着她给自己按太阳穴,揉双肩,“胡氏与冯太太闹僵,却是你的亲戚,万没有断掉的道理,往后你多去冯家大房走动。我听说,镇国公府、越国公府,皆有夫人与冯家入份子钱一起开铺子。也让你表姐捎带捎带你,好给琴儿挣一份体面的嫁妆。”
冯家虽是商贾人家,可人家有人脉,否则今日不会请动安康长公主、高老夫人、章夫人上门做中人。
冤家宜结不宜解。汪德兴不想在这时候多几个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