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卿进了魔果谷,里头一大片全是洗灵根果,有洗去五行的灵根果。
冯昭对此物不敢兴趣,只这对修士有大用,颜长卿不停地采啊摘啊,只挑了上品与极品摘。
冯昭坐在谷口等候,过得大半个时辰,颜长卿终于从里头出来。
“除了洗灵根果,还有与之相生的草药,我一并摘了。”
“摘完了?”
“摘完便走罢。”
冯昭与颜长卿行到三百里,果见一面湖,岸畔有一片果林,其间有一株不大的树上挂了几枚翠绿漂亮的果子,散发出浓郁的生机元力,拢共不到十二枚。
“疗伤仙丹的主材,你三我七,没意见?”
她炼仙丹助植物妖,对方告诉她一株生机仙果树在这儿,没有她,他别说三枚,便是一枚亦得不到。
“没意见。”
两人在树下坐等三日,待果子一树,将其采摘而下,各装宝盒里存放,冯昭却毫不犹豫地将这株树连土收入了自己的空间珠内,见到这等奇树不收,这是傻瓜。
颜长卿亦收了一组五行洗灵果于自己的空间戒里,只是洗灵果的等级太高,空间戒提供不了足够多的灵气与元力,五行洗灵果只能连连晋级,从极品跌到上品、中品,最后更是跌落到下品,最终未能种成,反而眼睁睁地看五行洗灵果枯萎。这些都是后话。
两人在翠色森林转了数日,一路有药材就采,有仙果便摘,若遇木石便切开取木精,收获满满,行了八百里路后,折往正南方直行。
路上遇到了一座名唤东极城的地方,有木精在那儿采买了清心草织炼的仙衣四身、男子的仙袍两身,采买了四身木属性的仙衣仙裙,法宝首饰等。
颜长卿看冯昭买,给自己置了两身,心疼木精,买了一身下品再一身中品充门面,换上下品的。
冯昭只照了上品、极品的买,木精原是一路拣来的,她自不会心疼,只照了漂亮又好的买,就连药材铺子里亦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仙阵盘等级更高更好,又挑了几个防御力极强的极品仙阵盘备了几套。
母亲得有、大哥得有,再有大嫂和侄儿也得备上几只,而她自己的更是预备了全套。
颜长卿很是不能理解女子买东西的购买欲,店家只管卖,有人买,说明他家的东西好。
在东极城逛了三天,二人随着前往上古传承殿的队伍寻过去。
冯昭风格,妖族传承殿与人族传承殿一个不落。
妖族传承殿里,有一面偌大的罗盘碑,这是阵术传承碑,在此碑前坐了两个妖族,正在参悟阵术碑。
冯昭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这对她来说有些难,要想冰雪大陆得到阵术传承,她必须得参悟,两个妖族里,有一个妖面容只得十一二岁,身上的气息像阵树。
冯昭低声道:“道友,我不懂阵术,能参悟此碑么?”
小少年见是一个与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女孩子,低声道:“妖族修习阵术的,多是我们阵树妖一脉,还有极少的阵石妖,人族那边的仙阵师多是家族传承。人族阵术讲究破阵、布阵,而我们妖族的阵术则讲究以自身为阵眼,因地制宜地布阵,以山河为阵,以花木甚至石头为阵,只要可利用的一切,我们都能布阵。”
冯昭低声道:“道友,这阵术传承是不是人族的更容易学?”
“若有家族渊源,学起来倒亦不难,人族学不了我们的阵术这是真的。”
妖族的分明就是下部,人族的应该是上部。
冯昭揖一下手,“我再寻人族阵师请教一二,我不是阵妖一族,这碑让我瞧不懂。”
阵树妖笑了一下,不以为然,继续专心地看着阵术碑。
冯昭出得妖族传承殿,进了人族这边,见颜长卿正坐在八个仙阵师之间,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里头,眉头微锁。
冯昭低声道:“颜先生,这很难?”
“太高深了,没有十年八载很难入门。”
冯昭苦着脸,“你是学过的都这般难,我这不懂的岂不更难了?”
旁边一个人族修士移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低声道:“对阵术碑的参悟,有基础的更容易参悟,你们想参悟,不妨先买一套圣院仙阵大师的书籍《论阵术传承》。”
有人看了过来,这个骗子又来了,又与人推荐这套书。
冯昭道:“怎么卖?”
“一套十二本,一本一块木精,给你个优惠价,十一块木精全拿去。”
这套书在圣都城,十二块上品木元晶就能卖到,这可真够黑的。
冯昭看了看面前的人,“我们要两套,一人一套。”
“两套……”
“我们一人一套仔细钻研,先回东极城,等摸着门道了,再来参悟。”
“三十块木精,我再附送你们几本笔记小札,这可是一代大师的笔记,寻常人都看不到的。”
“好!我买了。”
冯昭掏了三十块木精。
来人送了两个布包,附赠一套手写本的笔记小札。
“小札只得五本,全是真迹。”
冯昭分了一个布包给颜长卿,自己得的小札与布包一并收了。
二人因参悟不了,只得结伴回东极城,行得三百里,发现有个小镇,镇上有人族亦有妖族,索性在小镇上租了上等洞府住下,洞府一主一副两室,带有一个小院。
颜长卿研习那套据说是圣院仙阵大师的《论阵术传承》的书,而冯昭则先看笔记小札,还取了本子做笔记,这笔记倒颇有些意思,写得甚是生动活泼,还取了例子,讲布阵公式及其阵法的运转轨迹。
冯昭一个月研读一本,努力做到看懂,再配上《论阵术传承》一书,有时候似懂非懂,请教颜长卿,有些他能讲解,有些连他自己亦是一知半解。
冯昭到南极城书铺里,又买了几套据说是大仙阵师的书籍回来看。青木大陆的阵术传承存在,故而这类的书籍很多,还有些据说是几万年前的仙阵师所写的著作,一古脑儿都被她买回来研读。
得了这几套书,冯昭便邀颜长卿一起读。
两个人研读,时不时交流几句,或是谈谈自己的看法。
颜长卿去了一个论道阵盘回来,他布阵,冯昭破阵,有时冯昭布阵,他再破阵,这一来二往,待两年后,两个人都摸出了一些门道,竟有入门之感,而冯昭更学会了阵术上的推衍之法,从这处阵眼推算另一处生门、死门、困门的大致位置,最初是三成正确,到后来能达到七成、八成。
冯昭觉得这论道阵盘好,特意去南王城买了两只更高级别的回来,一有时间就两人对阵,就像是下棋一般的阵盘上论道。
两人直用了十年的时间,方才算是入了门,且阵师们的著作都买了两大箱子回来参悟。
这日,两人退了洞府,结伴前往传承殿参悟阵术。
冯昭坐在阵术碑前,这次能看出门道了,这阵盘碑完全就是一个阵法,且还是上古的九转乾坤阵,志在一个困而攻,足能将人磨死其间,而要看上头的传承,就得照了九转乾坤阵的布阵之法走,哪里的阵眼最先落,所在位置便是第一幅图,哪里是第二处,那便是第二幅图。
她瞧明白的事,颜长卿亦看出来门道来。
这一次随着走势,两个人参悟了整整六年,冯昭在学会布九转乾坤阵后的那天,得到了人族阵主的传承,而在她之前一年,颜长卿便说回小镇继续参悟,说会在门口留记号,他先回去。
冯昭并没有离开,而是再留了一年,直将九转乾坤阵学到大成,方进了妖族的阵术传承殿继续学习。
这一下,她能看懂上头的内容,甚至比在人族那边更容易,这是因为入门之故罢。
只用了一年就看懂学会,又用了两年学至小成。
她方回了小镇,续了租金,住到颜长卿租的洞府主室,布下结界在修练台里反复习练,直至学通学会,若遇疑难,便反复查阅阵术书籍,必要寻到答案,这样的结果是,她读的书多了,又因入了门,又进益了,上部修到了圆满,下部亦到了大成。
她出了结界,在东王城大肆采买了一番青木界的土仪,又置了几身仙衣仙裙、男子仙袍,整理好东西,回到主洞府再布结界。
识海小人拿着钥匙一凿冰雪真晶,她再睁眼已回到冰雪大陆,一路回到家,发现自家府上莫名多了好些人。
冯昭直接回到水晶宫后殿,待见到母亲、大嫂,给了一堆资源,木精、清心草织炼的仙衣,一家人一人两件,再有一人一套的木属性仙衣。
冰素素低声道:“妹妹还要出去?”
“我在青木大陆传承殿学上古阵术,回来看看你们,小住几日就回去。”她问道:“府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是圣族长老们送的,说是送仙娥仙将来服侍,其实是关注你回来没有。自太上皇、龟丞相与舅父飞升后,整个大陆都说圣族飞升的机缘在妹妹身上。植物妖就不说了,现在连妖族、贵族全盯着……”
他们不想添人,可人家说,月例他们自己出,就是来搭手服侍,若有不懂事的,打罚斩杀全凭他们。
可他们一家修行,哪能打罚人的,更不可杀人。
冰素素道:“也只水晶殿最安全,妹妹这玄冰之力能阻神识,他们探不到。”
一家人说话,还是悄悄地说,每次家里议事、说事,都来水晶殿。
他们一家快变成透明的了,芝麻大一点小事传出去,也会被人夸大成西瓜般的大事。
冰洁夫人干脆住在这儿哪也不去。
冯昭低声道:“我带了极品仙阵盘回来,你们分一分,我写了一个使用手册,上头有说各种仙阵盘的使用。”
冯昭回到自己的修练室,盘腿调息,每日冰素素与冰洁夫人轮流为她送走的,因水晶殿成了府上的禁地,又不许其他人进来,他们亦无法,看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没有人问。
这是冰素素从大厨房出来,手里捧了托盘,看上去就是寻常的冰属性食物,可实则要紧的都装在储物镯里,近了水晶宫,一个带着花香气袭的漂亮仙娥走了过来,一张口却是苍老的声音:“少夫人,我知道圣公主回来了!”
冰素素除些没捧紧,这人不是年轻人,而是一个老妪。
她将一只锦盒放到托盘,低声道:“给公主罢。”转而大声道:“昨儿夫人想吃蓝雪果,这可是奴千辛万苦寻来的,劳少夫人呈给夫人。”
冰素素进了后殿,在门上叩了两声。
冯昭道:“进来。”
她进了屋里,“妹妹回来的事,冰莲妖知道了。”
冰素素将盒子递给冯昭,“这是她给你的。”
冯昭接过盒子,启开一看,当即眼睛一闪,好一朵蓝盈盈的万年冰莲,生长万年,却没有生出灵智,委实不大容易。
她快速合好,“她什么意思?”
“我听声音少说亦有几万岁,冰药生夫妇飞升,不是说植物妖的飞升机缘在妹妹这儿,他们寻上门来了。”
冯昭道:“罢了罢了,你将这枚仙丹给她,旁的不多说。”
冰素素取了好些食物放下,再出来时,那美貌仙娥迎了过来,“少夫人,夫人可喜欢我送的蓝雪果。”
“喜欢,这是她赏你的,你办得不错。”
“多谢少夫人,多谢!”
冰莲妖接过瓶子就跑了,她闻到丹香,她能飞升了,待到僻静处,哪是什么年轻宫娥,依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虽看着年纪大,却腰板笔直,她立即吞了仙丹,品了品味,“我要晋仙魂十层了,得……得回族里闭关……”
一落音便消失不见了。
而这一幕落到另一只植物妖眼里,眼珠子转了又转,她是怎么拿出仙丹的?他也想要一枚,想了又想,赶紧备礼物,走门道,改日就与冰洁夫人来了一桩巧遇,“我知道圣公主回来了!”
一个个装得好年轻,全都是老妖怪,一开口就露馅,这声音好生苍老。
药妖将一只盒子递过来,“礼物,心意……”
冰洁夫人捧在手里,这么隐秘的事,植物妖如何知道的,索性进了后殿。
冯昭启开盒子,“万年雪何首乌,呀呀,这东西吃了,白头发都能变黑头发……”
“你的银发哪里丑,为何要变黑?”
“在冰族自是不觉,到了外头很奇怪。”
“你吃了也不管用,最多一千年,又会变成银发,折腾这作甚?”
冯昭道:“一动一静,植物妖吃火属性动物妖血种丹,娘给他罢,这是火蛟血种仙丹。”
冰洁夫人将仙丹送给了那株雪首乌精,之后又陆续有梅妖、冰竹妖、雪松妖来丹,冯昭都给,得了人的礼物,不给亦不行,便是看在冰药生夫妇的面子也得帮。
血种丹没了,她便再炼了几十枚,全是下品血种仙丹。
连发了八枚仙丹,冯昭又与动物妖派了八枚出去,一完成,她回了青木大陆。
冯昭继续研究阵术,因为懂了,总觉得阵术传承还不缺,人族那部分多是讲因地制宜对草木布设成阵,居然没讲山河石头,这不大对劲。
而妖族部分的传承隐晦地讲了一些,难不成不全的部分在厚土大陆。
颜长卿看着结界,朗声道:“泠月道友,能听见吗?我是来告诉你,青木大陆六十年一次的寻仙缘开始了,你要不要去试试?”
冯昭解除结界,“颜先生去么?”
他摇了遥头,“不去了,我要去上古传承殿研究阵术,那阵术传承碑令人回味无穷,此界的丹器符阵都不弱,但最强的当属阵术,值得我好好学习。”
他现在要是与黄老道对弈,黄老道阵术绝对比不上他。
冯昭道:“那我今儿就出门。”
“听说圣都那边昨日便开始了,你不能再晚,寻仙缘赶不上,之后的抢仙缘可以试试。”颜长卿打听过了,寻仙缘只能登一次,像冯昭这样的是例外,听说得过一次的人再得,极有可能被剥夺仙缘。
至于冯昭为什么能登上去,颜长卿想不明白,这里有寻第二次被废成不能修练的百姓之人,他亦不敢去试。
冯昭用缩地成尺,一天后便赶到了圣都城,因已经开始,神殿周围颇是热闹,她只得在一处县城的客栈落脚,待第一批登仙梯一月后,被淘汰了七成的人,这时候第二批抢仙缘开始。
冯昭夹杂在众多的人里,亦不显眼,毕竟外貌是能欺骗人的,别人只当她是个孩子,且她的骨龄也瞧不出年纪。
她这次是登上八十梯后才感觉到天地威压之力,每得仙缘便炼化体内,可到了八十五梯,几乎不用炼化,所得的仙缘便消融在体内,第九十梯时亦是如此,之后每两梯一滴仙缘,她依旧行到九十八梯,对着神殿方向拜三拜,磕三人头便退了下来。
满级仙缘会惊动神殿开启传送禁术,她不能上去,得到九滴仙缘亦很不错,只是莫名地全都消融在身体里,与自己的血肉、灵魂相融一处,这便是最强大的生机元力,她能感觉到用之不尽的力量。
她的事太过碍眼,当天回了传承地。
待她到小镇时,颜长卿与两个皇子模样的人在一起。
青木大陆奉青帝后人为圣族,又有青鸾、青鱼、青狐三族为贵族,同样四族联姻,四方王上是圣族中人。
颜长卿道:“这位便是冰族圣公主。”
二人抱拳一揖,“青木族大皇子(五皇子)拜见冰族圣公主。”
冯昭看着颜长卿。
颜长卿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这是来寻仙丹的。”
“什么丹?”
“绝育丹、不孕丹,这里的情况与疾风大陆正好相反,圣族、贵族是人满为患,圣族还好些,贵族有的过得还不如小家族的日子好。像百姓一般耕作劳碌,拉不下面子,偏生每家都有几十上百个的孩儿。圣皇现下有六十七个皇子、公主,后宫所有男后男妃都生养了子女,他们现在有些养不起,圣皇直喊要飞升,不能再生了。”
冯昭在雷霆大陆时,就听雷森说过,青木大陆的圣皇是个女子,是从众多兄弟姐妹里夺耀而出,最终登上了帝位。
颜长卿低声道:“如何育子、孕子,他们会,可如何不生,他们不会……”
有什么不会,不与异性同榻就办到了啊。
颜长卿道:“他们如何知道我的?”
“青木圣皇的一个女儿嫁到了雷霆大陆的圣族,是听她说的,特令两个嫡子寻过来,请你帮忙炼绝育丹、不孕丹,因后人血脉不纯,已经淘汰了一批,可就算是这样,圣皇还是有二十八血脉高贵的儿女。”
冯昭明白了。
“你们二位跟我来,我写了药材单子予你们,你们备齐,等我研制出丹方,我便将丹方留给你们。”
“多谢圣公主。”
这走得地方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有求子嗣的,也有不想再生的。
青木大陆生机元力太过浓郁,若是圣族人太多,就不吃香了。
对血脉不纯的,亦不能成真正的圣族,只会被淘汰出局。
圣皇是女子,生了六十多个,这是一直不停歇地在生啊。
没几日,两个嫡皇子便送来了三车草药,供冯昭研究丹方。
冯昭将有避孕、节育药效地挑出来,这方子上古可没有,只能自己琢磨,有净晋草在手,试了一个月后,炼出了下品避孕仙丹、绝育仙丹,有吃一枚避六年的,亦有吃一枚再也不生的,方子研制成功,她就与两位嫡皇子传了讯。
没几日,嫡皇子就带了四位仙丹师过来。
她拿了炼制成功的避孕丹:“这是避孕丹,下品避六年,中品十二年,上品十八年,极品三十六年;这是绝育丹,无论男女只吃一枚,往后便不能再生,若要化解此毒,就比较麻烦了,用了金灵果入药。”
她说的金灵果,其实是洗掉金灵根的一种果实,她是突发感想用了这东西,没想此物还有抑制作用。
冯昭拿了两枚金灵果出来,“就是这果子为主材炼制的绝育丹。”
她将两份丹方递给了嫡皇子。
嫡皇子看罢递给了四位丹师,“你们能炼出来?”
“有丹方就能炼出来。”
现在不练都不成,贵族人口泛滥,和百姓的人口一样多,百姓们怨声载道,必须遏制人口,现在血脉高贵者,可育三个儿女,卑微者只能夫妻二人育一个孩子。
嫡皇子备了厚礼,一车木精、一车仙果,再一车罕见的药材。
冯昭收了礼物。
待他们走远,对颜长卿道:“若是赤金大陆的仙丹师,早就琢磨出丹方了。”
“你不是亦试验了几个月才成功,谁能想到绝育丹的丹方会是金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