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大厅内很多人的脸上都是呆滞。
秦家秦羽这一代的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是很快，秦羽二弟三弟就想起来了，那是心底尘封的一段记忆。
记忆里面的颜色不是彩色，仿佛由于时间的长河，变得有些破旧和灰白。
还没待兄弟两人上前说话，秦羽的妈妈，秦老太太脸上的震惊消失。
她转头看了看让她痛心疾首的孙子，脸上突然涌现了一抹希望：
“儿啊，你说的这个孩子，难不成是周虹怀的那个，你不是说她离开后流产了嘛？”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相关的人脑袋里皆是出现了一个女人。
青春貌美，年轻漂亮，远不是几个形容词能勾勒出来的，也不是现在美颜时代能体现的。
或许，只有当时林雨手上的老照片，才能体现出多年前，这个女人一半的神韵。
秦天的身边，贵妇打扮，很是典雅的妈妈柳蓉此刻的眸子黯淡，心里有着不甘和恨意。
这么多年，白月光还是白月光，白月光的儿子有了机会，就要拿走一切，这太残忍。
秦羽扶着一脸得而复失的老太太坐下：“当时我撒了个谎，不想家族里因为这事儿议论。”
老太太向着一边的柳蓉母子看了看，脸上有着一抹可惜和愧意，但是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柳蓉看着面前秦天的脸，声音带着不甘道：
“你撒谎不假，但不是担心家族讨论这事儿，而是担心我心里，以及我娘家心里不开心吧。”
她说完这话，眼神带着复杂看着面前有些沧桑但依然英俊异常的男人。
秦羽抬头看了看对方，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终归是没说出口。
柳蓉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只是语气平淡的开口：
“一个抢占码头摊位，靠勇抖狠发小财的商贩，看到了一个权贵的女儿。”
“前期为了前途舍弃白月光，后期权贵退了商贩翅膀硬了，再加上儿子歧路。”
“自然，白月光的儿子要上位了，你这么多年不敢去见他，是不是因为见到他你就愧疚啊？”
秦羽听到这话最开始的反应就是面子挂不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特别是不对付的兄弟们都在场。
此时此刻，他非常想要奚落斥责眼前这个女人，在这样的场合打他的脸。
但是看到秦天的模样，又想着自己确实靠着丈人家里实现阶级跃迁，又憋住了怒火。
柳蓉看着眼前不说话的男人，脸上笑得有自嘲竟还有一丝欣慰：
“看来我眼光并没有全瞎，至少你不如那些男人一样，丈人失势后翻脸比翻书都快。”
“看来这么些年的接触下来，你还是有些温度的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秦羽表情僵硬：“你儿子被你惯的有点过了，不然的话，我肯定是要把家业给他的。”
秦天听到这话心都要碎了，脑海里恨不得有一千台点钞机同时工作的声音。
但是只一个瞬间，声音消失，回到现实，眼前都是些怜悯的目光。
眼见到手的一切全都随着一句话飞走，这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很憎恨之前带他走邪路的人，要不是这些人，他哪里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心里也非常埋怨家里人的溺爱，要不是这些人，他也不会成为纨绔子弟，更不会吸毒。
但眼下，说什么都晚了，这一切马上都是别人的了。
柳蓉叹道：“我把儿子惯过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嘛，你有履行父亲义务嘛，除了钱！”
秦羽听到这话心里自然理亏，他只好叹了口气道：“不用你说，我是理亏的。”
“秦天成了现在的废品我是有责任的，但是他自己本身的责任更大。”
说到这，他微微抬头：“我对另一个也是有责任的，比如我没有发现打的钱都被你截胡了。”
柳蓉听到这话罕见的低下了头，然后又抬了起来：
“外边的孩子，你也想完美的养着，我总要制造些隔阂，不然我觉得难受，这对我不公平。”
司机老吴听到这叹了口气，他觉得要是没有这茬，外边的孩子应该不会对秦羽这么抗拒。
毕竟，除了血缘，生，养，感情，总归要有一样，每一样都是亲疏关系的纽带。
秦羽深深的看了眼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知道自己的今天怎么来的，也知道你心里有刺，所以发现你截钱后，也没和你计较。”
“这些都是因为我个人产生的问题，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怪你，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柳蓉毫不留情的打断：“你没有办法怪你自己而已，这些线头的始端是因为你的贪欲。”
“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都是你既要又要带来的后果而已。”
秦羽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不会亏待你和孩子，这样可以了吧。”
大厅的众人听闻，皆是看着这个家的女主人，想看看话已至此还有没有后续。
秦昊和秦荣最紧张，他们寄希望这位不松口，接着在这玩命搅合。
最好让那个外面的孩子别回来才好，这样他们自己的儿子才有些上位可能。
但结果让他们失望了，柳蓉听到这个承诺，当即点到为止没有再多闹下去。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心无力，要是再把脸皮撕开点，这份不亏待的承诺怕是要没有了。
眼前为了前途能够抛弃白月光的男人，能够当众给出这样的承诺已经让她意外。
柳蓉甚至觉得要是按照对方原来的性格心境，秦天废了后直接让她们滚蛋也不是不可能。
她只能怜爱又痛惜的看着秦天的脸，又转过头看着秦羽道：
“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也不枉我爱你一场。”
柳蓉明白现在的情况，完全因为两个地方同时出问题：
一个娘家退休失势，一个儿子吸毒废了。
前者她是清楚有预料的，但后者吸毒完全是意外，不然外面孩子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家业。
秦羽看着多年过去，面容带着皱纹的女人，点头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一家怎么说对我都是不错的，我的承诺你不用怀疑和担心。”
柳蓉听到后放下心来，她当初就不让家里对这个便宜女婿施压给脸色。
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男人腾飞，女方失去依仗，出现那种无法预估的反弹。
要说在场的人谁最难受，那必然是秦羽的二弟，三弟了。
他们两个人盼着这么多年，虽然嘴上不说，但也很窃喜自己这个侄子废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眼下别人在外面还有一个，这让他们心里极其难受。
那种恶心和憋闷的感觉，就像遇到美女，调情完毕，扒掉对方裤子，对方鸡鸡露出来了。
想想都特么恶心和恐怖，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羽饶有兴趣的看着在座的秦家人，这才笑呵呵的说道：
“外边的这个孩子，华夏传媒大学毕业，单枪匹马已经混的不错了。”
“大家把心放肚子里，这小子未来一定比我强，能带着大家后代更好。”
这样的几句话说完，大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附和的微笑。
秦昊尽管心里已经破伤风了，但还是笑盈盈的靠近秦羽：
“大哥，你有顾忌不好出面，你也不说让我们偷偷看看这个侄儿，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嘛？”
秦荣也是笑呵呵的：“就是说嘛，我现在就好奇的不行，真想看看我这个大侄子。”
“不过，他的妈妈那般模样，这个孩子想必也是从小讨人喜欢的主。”
秦羽看到两个弟弟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就舒服起来，他笑道：
“等哪天我把他叫过来，和大家一起见见面，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什么的。”
这话出口，别人还没说话，老太太满脸的笑：
“你快些张罗张罗，我也要看看这个大孙子，这可是好事儿啊。”
“老了老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喜事儿，算起来他还是咱们秦家长孙，好啊。”
这两句话听到秦荣秦昊的耳朵里，那简直比粉笔咔哧咔哧蹭黑板还难受。
这老太太的话在大哥心里面的重量那是极重的。
要是有一百个孩子，老太太指一个说继承权，这个大哥估计也是要侧重考虑的。
秦羽也觉得是时候让这个外面的孩子回来看看，提前有点接触和心理准备终归是好事儿。
虽然几次聊天下来，对方对这里并不感兴趣，但是他秦羽还是有些办法的。
他清楚的知道，这小子有点过于讲规矩了，讲规矩的人还是很好摆弄的。
秦羽扶着自己老娘：“妈，过几天我带他来这边坐坐，到时候你和这个大孙子聊聊。”
老太太满脸的喜悦，这种乍现的惊喜让她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想着想着，她拉着秦羽的衣袖问道：“孩子结婚了嘛？”
秦羽听到这话摇头，脸上带着笑容：“还没呢，他刚刚大学毕业两年，也不用急。”
老太太立刻不乐意了：“这怎么能行呢，晚婚晚育都是需要奋斗的孩子做的。”
“他又不用奋斗，早些结婚也是好事儿，事业生活两不误。”
说着，她眼前一亮：“之前，那个姓夏的不是说有个女儿，说是很不错的样子。”
“就是他有些殷勤了，有那么点贴上来的意思，不过这也不算啥，这样人的闺女倒也听话。”
秦羽听到这话，脑袋里浮现了夏冰的脸，笑道：
“这家的孩子不行，她和你大孙子见过，咱家孩子不喜欢就没发展。”
他没说的是，岂止是没发展，要不是林雨说别人帮忙了，那他非要找找夏家的麻烦不可。
毕竟，秦天就是被这些小算计一点点放大搞废的，不给点厉害还真以为秦家随便算计了。
老太太听后，顿时有些失望，但浑浊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个，平日里总陪着蒋涛过来，那个叫蒋依云的姑娘也不错，模样怪俊的。”
“这丫头多大年纪了，我觉得她挺好的，可以让孩子们试试看。”
秦羽一阵头大：“她比咱们孩子大个两三岁吧。”
老太太忙说：“这个好，这个好，姐姐会疼人。”
秦羽：“......”
老太太伸出手指往秦羽脑袋上一按：“老大，你这是什么表情，想糊弄我是不？”
“告诉你，你可得把我说的话当个事儿，该办的得办，我人老了心可不老，清楚着呢。”
秦家的人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大哥这副样子，都觉得场面有些好笑。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露出笑脸，毕竟大哥的手指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也不少。
秦羽忙的应声：“妈，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这丫头叫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老太太不乐意了：“什么是到时候，到时候是啥时候？”
说着，她逼问道：“别想着用这些词糊弄我，你就说什么时候吃这团圆饭。”
在场的众人也都是立起耳朵，想着听到确切的时间，毕竟大家都很好奇这位秦家长孙。
秦荣和秦昊更是如此，他们现在也急切地想见见这位侄子。
倒不是亲情多么可贵，而是他们心里还有希望，看看这位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按理来说，要是那种奔着家产来的，这么多年早该找上门来了，但是显然别人没有。
他们憋着心思，想着在餐桌上试试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对于这份家业的态度。
搞不好自己的孩子还是有机会的。
秦羽想了半响，扭头看了看众人，柳蓉母子的失落，二弟三弟的好奇，妹妹的不在乎。
以及家里养着的，家族企业的亲戚们的各个神色，都被他一个不落得收入眼底。
秦羽略一思索，开口道：“那，就这两天吧！”
老太太：“哪天！？”
秦羽无奈的说道：“我这就打电话问问这个小子，看看他的意思。”
老太太眼神带着期盼：“开免提，现在打。”
此时此刻，秦羽毫无大家族家长的威严风范，也不是外面敬畏的秦董，秦哥，秦先生了。
他顺从的掏出手机，向着林雨拨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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