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将士们涨饷银的事,一连吵了好几日都没有结果。
皇上也没表态。
实在是这事让皇上不好表态。
涨,这么大一笔支出,若以后又有急需用银子的地方,户部拿不出来怎么办?
不涨,那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所以,皇上只能任由他们吵。
但这事拖久了也不好。
拖得越久,将士们的不满就会逐渐扩大。若最后还被否了,容易动摇军心。
于是,皇上就暗中授意向阁老和曾阁老支持余首辅,反对涨饷银。
“近日朝中事多,各地洪灾的应对刻不容缓。实在不宜为一件事做无谓的讨论。”
这话还是用救灾搪塞涨饷银,跟余首辅一个意思。暗指朝中议论涨饷银是无谓的讨论。
“皇上所虑极是,如今灾民流离失所,自当以救灾为先。”
曾阁老在皇上跟前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但他前脚从御书房出来,后脚就遣了人去知会林文杰。
林文杰见此事都吵了这么多天,余首辅和张阁老两派也闹得很不愉快。
他再推一把,让此事落定。余首辅得恨死了张阁老。
户部和兵部本就有矛盾,有了这件事,以后别想让张阁老支持余首辅。
于是,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曾阁老和向阁老按照皇上的意思支持了余首辅。
但兵部这边据理力争。
张阁老也没办法,他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但他已经被架在火上了。
张阁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陈述士兵们的不易。冯侍郎在一旁附和。
皇上见他一把年纪,生怕他哭得一口气提不起来,就缓了一下。
让内阁明日将此事落定。
在皇上看来,内阁三票对一票,已经没有悬念。
但早朝后,不知怎么的,这件事就在学子中传扬开了。
仅仅一天的时间,京城的各大茶楼、书肆,还有文人们的聚会,都在讨论此事。
不管是余首辅,还是皇上,在京城的耳目都不少。
当天晚上,两人都知道了这事。
余首辅已经猜到是林文杰和曾阁老在背后阴他。
但他想不明白他们挑起他和张阁老的矛盾是为什么。
因为张阁老在两三年内肯定会退下。林文杰他们这么早在张阁老身上做文章并无意义。
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皇上时日无多。
皇上也没想过他的身体情况已经被林文杰知晓,他连林云紫都瞒着呢。
他只以为是林文杰在拉拢兵部右侍郎冯大人。
这两人关系好,他是知道的。
冯大人的官途很光明,林文杰这次帮他建立声望,以后冯大人登上尚书之位,就自然站在了林家这边。
第二日,余首辅和皇上都同意了涨饷银的事。
他们虽然都不情愿,但这事传到学子中,很快就会闹大,他们必须在事情闹大以前定下来。
因为不管学子们是否支持,都只能是这个结果。
若学子们支持,朝廷却否了这个提议,那就不仅是军士们不满了,学子的影响力更大。到时候,朝廷将既失军心,又失民心。
若学子们反对,这件事就有可能成为学子和士兵之间矛盾的导火索。若被有心人挑唆,两边闹起来,那不得乱?
余首辅只能憋屈地认了此事。他这下是把林文杰、曾阁老和张阁老,以及冯侍郎通通都恨上了。
接下来,就是饷银涨多少的事,这又是一番拉扯。
张阁老心累,他都要退下来了,还被牵扯进后妃娘家的争斗中。
他是不想再去打头阵了。
于是,此后和户部据理力争的重担就落到了冯侍郎身上。
冯侍郎就积极了,每日上朝都是斗志昂扬。
仅凭一张嘴,力战户部众人。
时而慷慨激昂地痛斥户部官员尸位素餐,不知安逸生活从何而来。时而在皇上跟前泪流满面,诉说军士们的不易。
他的光辉形象也在军中传扬开来。俨然成了士兵们的代言人。
连皇上看了他这一系列的操作,都被惊得不知怎么评价。
就说以前你还在詹事府的时候,让你出头对付白家,也没见你如此积极。
若冯侍郎知道皇上的心思,定然会反驳一句:那时不是有余阁老出头吗?
经此一战,林文杰不仅成功挑拨了余首辅和张阁老的矛盾,还将冯侍郎拉拢过来。
冯侍郎很可能成为兵部尚书的接任者,他站了过来,就意味着兵部以后可能被林云紫掌控。
而且,冯侍郎和林家的关系将会很稳。
因为经过此事,冯侍郎已经将余首辅得罪得死死的,不可能再站余家。
当然,冯侍郎也不傻,他这么做也有他的考虑。
皇上和余首辅已经离心,他是皇上提拔起来的,也和林文杰交好。
以后他要争兵部尚书的位置肯定会受到余首辅的阻拦。
他现在这么做就是为自己加码,有了声望,以后余首辅想拦也拦不住。
且一个侍郎之位,已经是很多人毕生所求。
若想更进一步,就不是只凭能力可争。
又想站上高位,又想一身素洁,那不可能。
他既有野心,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曾经同是太子阵营的人,他对余家人和永宁伯府的人都有了解。
余首辅虽然厉害,但余家内部关系太过复杂。
相比之下,他更看好永宁伯府两兄弟。
一个够狠,一个够稳。
在林贵妃还未入宫之时,她的母亲和夫人也曾见过。
她的母亲曾评价:深沉从容,生平仅见。
再加上皇上的后宫,自皇后生育公主,只她一人有孕,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所以,他坚定地站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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