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高兴?”
钟氏这时,端着一碗面条笑嘻嘻走了出来。
杨大林咧嘴一笑:“你儿子光宗耀祖了,他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了。”
“是吗?儿子真厉害。”钟氏倒没有杨大林激动,笑眯眯把面条端给杨毅:“儿子,娘就知道你行。”
杨毅笑了笑:“谢谢娘。”
杨大林已经彻底疯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里一会大笑,一会拍手称好。
钟氏看他那样,取笑道:“搞的像你中了秀才样。”
杨大林瞪眼道:“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咱们杨家冲百几十年来,从未出过秀才。咱们儿子取了秀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此事要是族长知道,还不得把咱儿大名写进族谱。这要是再取个举人,将来当个一县老爷。这祠堂里,咱儿的画像是第一位。咱们也能在族谱上,写上一笔。让后世子孙,都知道咱们培养了一个县老爷。”
钟氏白眼道:“瞧你那点出息,当初还不让儿子读书呢。再说,咱儿子那可是当宰相的料。县老爷,咱还看不上呢。”
杨毅接话道:“还是娘亲最懂孩儿。”
“那是呢,咱儿将来可是宰相。”
杨大林嘴角一抽:“宰相不奢求,县太爷就知足。”
“没出息的东西。”
杨毅默默的吃着面条,看着父母这么高兴,他觉得所有委屈和磨难都是值得的。
只是越是这般,杨毅心中就越难受。他不知如何向父母开口,讲述钟瑶的事。
“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钟氏忽见杨毅神情变的沉重,一猜就知道心里憋着事。
杨大林闻言,也瞧着杨毅:“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和你娘虽然没本事,但永远支持你。”
杨毅微微颔首:“谢谢爹娘。”
“娘,有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希望您能……。”杨毅一想到钟瑶,眼眶就不由湿润。
“儿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不要吓我,是不是你舅舅出事了?”钟氏见杨毅满脸凝重,越想越慌。
杨大林也是一脸着急:“你就说出来,是不是你舅舅出啥事了。”
杨毅眼眶微微红润,将整个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以及钟和休了李氏。
钟氏早已泪流满面,闻准儿媳的侄女死了,哭喊道:“天啊,可怜我的瑶儿,命怎么这么苦……可恨这世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呜呜……。”
钟氏伤心不已,捶打着前胸,痛骂着曹家父子。
杨大林早已没了喜悦,满脸气愤的坐在桌前,捶打着桌面发泄心中的恨意。
真是一喜一悲,杨毅心中何尝不恨曹家父子,眼里血丝亦是清晰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小屋内只有钟氏不断抽泣声。
杨毅看向沉默不语的杨大林:“爹,孩儿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杨大林微微颔首:“父子之间,有事就说。”
“表妹虽已死,可我想给她一个名分。这也是我当初对她的承诺,也不想让她死后,成为无主的魂。”
“什么意思?”
杨大林微微一怔。
杨毅正色道:“孩儿想把表妹接回家,再以我妻子的名义给她发丧。”
“这……?”
杨大林本想拒绝,见杨毅满脸恳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杨毅接着说道:“爹,我心意已决。”
“儿子,娘同意你的做法。瑶儿本就是你未婚妻,哪怕现在她死了,咱也不能让她无名无分。”钟氏抹着眼泪说道。
“嗯。”
杨大林见母子俩坚决,叹息道:“我自然愿意,只是怕族人阻拦,不愿让瑶儿入葬祖山。另外,这事亘古未有啊。娶一个死人回家,让别人如何看你?”
“自己的事,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我倒是不怕闲言碎语,就怕对儿子将来有影响。”
“爹娘,我心意已决,断无更改。哪怕所有人阻止,我也要给表妹一个名分。”杨毅决然道。
话已至此,杨大林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一晚一家三口沉默无言的坐到很晚才睡,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喜悦。
次日天明,杨大林正准备带着杨毅去找村长和族中长辈说让钟瑶入葬之事。
刚刚出门,就见田埂上一老一少带着几个下人朝着家里而来。
“我瞧着怎么像是张员外来了?”杨大林站在家门口对身边杨毅说道。
“应该是了。”杨毅点了点头。
杨大林闻言,立马小跑着迎了上去。
“张员外,张公子你们怎么亲自来了?”杨大林低头哈腰的打着招呼。
“张员外,师兄。”杨毅站在身边,施礼道。
张员外哈哈一笑:“大林啊,我今儿亲自来,可是给你道喜来的。”
“道喜?”
“大林莫不是还不知道,杨小子已在府试中得到第一名红案。虽说只是个秀才,那也是不得了。”张员外满脸笑容道。
杨大林这才恍然大悟,连连作揖:“犬子侥幸,怎敢有劳您亲自前来。张员外,您请。”
“好。”
“杨小子,再争争气,老夫很看好你。”
杨毅一拜:“承您吉言,小子必定争气。”
“哈哈哈。”
张员外高兴的被杨大林领走回屋。
“师弟。”
张晋微微一笑,拍了拍杨毅肩头。
“多谢师兄。”
杨毅由衷感激,张员外能亲自前来道喜,自然是张晋出面。
张晋这么做的目的,一是给杨毅在村子里提提地位。二来也是出面帮杨毅说服村里其他人,让钟瑶能顺利葬进祖山。
张员外一进家门,钟氏热情款待,只是这家里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款待贵客。
倒是张员外此番前来,带了许多礼品,这让杨大林一家子非常感动。
张员外也没多坐,随后叫上杨大林,带着两个小年轻前往杨家祠堂。
这事要是换成现在,其实也不叫什么事。但是在那个时代,就多了许多忌讳。
等到了祠堂,张员外又找来了杨家冲村长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张员外一到,村里大部分人都闻讯赶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倒是省下了很多事,人齐也可一次性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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