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赵德芳的真诚,终于将洛家人愤怒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洛璃示意秦王继续将往后的计划,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岳父和大舅哥。
听完后,洛家父子三人沉默了许久。
还是洛文豪首先开了口,:“赵德芳,只要你小子真心实意的对我妹妹好,洛家就跟着上了你这条破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失败后搭进去这几条小命儿罢了!”
洛文安却是看着父亲,等着他老人家的定夺。
洛骥手捋着胡须沉吟了半晌,看着女儿那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说道:“好!洛家就和秦王殿下绑在一起,同舟共济!”
秦王赵德芳心头涌过一阵滚烫的热流,家人!这是璃儿的家人,以后,也是我赵德芳的家人,同舟共济荣辱与共的家人!
:“岳父,我赵德芳发誓,必不会辜负了洛家的真情厚意!”
洛骥却是叹息了一声!
:“此乃天意,正值盛年的太祖皇帝突然驾崩暴毙,我们这些当臣子的暗地里也是有些猜疑。
只是当今皇上顺利的登基,为了大宋的江山稳固,臣子们心里的猜疑也只能吞进肚子里。后来皇上拿出了那份“金匮之盟”,臣子们也再无异议。
没想到,皇上逼死根据“金匮之盟”应该继承皇位的魏王,又除掉了齐王,对你这个唯一挡在几位皇子前面的秦王,也是处心积虑的要除掉,真是够狠辣无情啊!
洛骥曾深受太祖隆恩,只要你不辜负了我家璃儿,洛家人为你的父仇得报和夺回皇位,即使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洛璃却是不想听到父兄为了秦王的大业去拼死效命的话。
:“老爹,二位哥哥,我可不许你们为了他去拼命。
他和女儿的关系连累了洛家,就必须要保障洛家的安全,我才会和他并肩作战的。
若是你们为了他的父仇和大业身亡了,我还和他一起奋斗个屁!我会先弄死他出口气。”
洛家父子三人都是笑得心花怒放,自家这个宝贝女儿,在啥时候都是以家人为重的。
………………
大皇子赵元佐每日在东宫里借酒浇愁,想起皇叔从小对他疼爱的点点滴滴,就会肝肠寸断,痛哭失声!
秦王赵德芳对于正直善良,重情重义的赵元佐这个兄弟,一向是极为看重的。
以前因为担心同室操戈内战爆发后会被外敌趁机入侵,百姓生灵涂炭,而只想为父报仇不想争夺皇位的时候,他心目中的皇位继承人,就是想着将才华过人,秉性刚正的赵元佐推上位。
听说了大皇子赵元佐每日借酒浇愁,日夜在醉酒中悲怮痛哭,秦王想去安慰一下这个重情重义的兄弟。
进了东宫后,但见宫里的气氛弥漫着沉重和惶恐不安。宫女和小太监们一个个的低垂着头,噤声若寒,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皇叔!……父皇忙的顾不上父子亲情。我小时候是你经常将我扛在肩上,是你牵着马缰教我骑马,是你陪我玩耍,是你教我读书明义……
可是……皇叔!如今我却连你的命都保不下呀!……”
秦王赵德芳心里有些酸楚。皇叔赵廷美是个宽厚仁慈的长辈,又喜欢孩子,对皇侄们都是呵护有加,关怀备至的。
尤其是对元佐,从小是当成了亲儿子疼爱的,也难怪元佐接受不了这种残酷的现实。
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屈膝一礼!:“见过秦王殿下。”
楚王妃抬头见是秦王来了,哭的梨花带雨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
盈盈一拜:“秦王皇兄,你快劝劝我家王爷吧!他伤心过度已是几日没吃饭了。每日借酒浇愁,这身体要是垮了……”楚王妃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秦王赵德芳走过去,将醉醺醺的哭倒在地上大皇子扶了起来。
:“元佐,事已至此,你就算是伤心悲痛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生在皇室家族里,不像普通人家一样感情和血脉亲情为重,很多血腥残酷的现实,你必须学着接受。”
大皇子赵元佐一把抱住了秦王,哭着问道:“皇兄,难道生在皇室中,就真的没有血脉亲情了么?
同室操戈,手足相残,那一张龙椅,坐上去就那么好么?
皇兄,若是如此,我赵元佐此生绝不会坐那张龙椅!”
秦王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元佐,你的性情太正直太仁厚了。
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国与国之间如此,族群部落之间也是如此。而皇室之中,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是如此啊!
元佐,你不要太过悲伤了。为了回报皇叔对你的疼爱,你要保重身体,照顾好皇叔的两个幼子,才是皇叔最大的欣慰。”
大皇子赵元佐依然是醉醺醺的哭的悲痛万分。
秦王无奈之下,伸指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抱进了里屋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照顾好他,让他睡一觉。”
楚王妃流着眼泪点了点头。:“皇兄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秦王赵德芳出了宫后,又去了大理寺牢房探望皇叔齐王,为他送行。
大理寺牢房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戒备森严!莫说等闲之辈,就算是位高权重的王侯将相没有手令也进不来。但身为暂代大理寺正卿的秦王,这里却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秦王赵德芳踏着石阶,在昏暗的光线下走入地下三层关押重案犯的牢房。
地下牢房都是用整块青石切成的,血腥味儿夹着发霉的酸味儿和屎尿的臭味儿扑鼻而来。
长长的通道两边是一间间牢房,每隔十几步远,石壁上有一盏灯蕊豆粒大的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幽光,阴森森的宛如地狱一般。
秦王来到了通道最里头的一间牢房,前面带路的牢头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恭恭敬敬的闪到了一旁。
一个身穿白色牢衣,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坐在小木床上。
:“皇叔!……”秦王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已知必有一死的齐王赵廷美,此时反而并不再胆怯惶恐了。
见了迈步走进牢房的秦王后微微一笑,眼里都是淡定从容。
:“德芳,不是说过不让你再来探监了么?要是被皇上因此心生不喜,连累到你就得不偿失了。
能得到你的关照,让本王在临刑前不用受罪,皇叔心里已经是很高兴了。”
秦王赵德芳在屋里唯一的小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皇叔,不被你连累,皇上就会放过我吗?”
齐王听了后,无力的往背后的石墙上一靠!
长长叹息了一声!
:“不会!若是你父皇在,我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皇位到了这个二哥手上,心狠手辣的他根本不允许这个世上有威胁到他皇位的人。
德芳,今日是皇叔的临刑之日了。这几年惊惧惶恐的日日夜夜,晚饭时分一杯毒酒下去,我就解脱了。”
齐王赵廷美语气里有一种勘破生死,解脱了的轻松。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最优秀的皇侄,眼神里露出了心疼和希冀的光芒。
:“德芳,你才华横溢,英武睿智,可莫要做一条案板上待宰的傻鱼啊!”
秦王赵德芳淡淡一笑,目光刚毅坚定:“皇叔,侄儿永远不会是一条案板上待宰的傻鱼!”
齐王死死盯着皇侄坚毅的目光,仿佛这是他死后留在这个世上的希望,忽然仰头一阵哈哈大笑!
:“好!不愧是最得你父皇太祖皇帝喜爱的孩子。
不愧是十几岁就名满大宋的少年英雄!”……
大理寺牢房里,到了晚饭时分,宫里的大太监王继恩,带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也带着一壶剧毒的鹤顶红,来送齐王上路了。
已经看破了生死的齐王面无惧色,抄起了筷子大吃了一顿,然后一杯毒酒饮了下去,七窍流血而亡!
秦王府里,秦王赵德芳背负着双手站在春风居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半轮明月,挺拔的身影静静的在那里伫立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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