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我马上回来。”马主任小跑着出了礼堂。
五分钟后,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回来了。
“这是我们洪副厂长,小同志,请再跟我们说说你刚才那主意。”马主任态度比之前更热络尊敬了。
洪副厂长对高悠这个小同志说的大礼包,也很感兴趣。
高悠就跟他们说了怎么包装,怎么促销的事。
洪副厂长听得很认真,不时露出欣喜和眼前一亮的表情。
半小时很快到了,洪副厂长和马主任也没有多纠缠,道谢后就离开了。
洪副厂长和马主任立刻去了厂长家里,她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离过年就几十天了,她们要抓紧时间!
过年时工人能发多少福利,就看这次了!
高悠在大家休息够后,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接下来,我要你们模仿的是人。你们心里最害怕,最厌恶,最想摆脱的人,男女都可以。”
所有人还带着上午模仿动物带来的畅快,期待着接下来的训练,没想到会这样。
她们最害怕最厌恶最想摆脱的人,有点多。
出嫁前的重男轻女的爹娘爷奶,出嫁后的不把她当人的婆婆老公……
“开始吧。”高悠说。
已婚的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没有立刻开始。
《英勇少女》组的人都未婚,可是她们也不是没有害怕厌恶的人。
比如重男轻女的爷奶,比如后妈,比如会打人的爹,欺负过她的大孩子,学校霸凌过她的同学,单位里不时揩油的领导,造谣她的同事……
对刘晓珍来说,她最害怕厌恶的当然是她爹妈。
尤其她爹,每次打她都很疼很疼!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不省心的东西!说了多少次不准进山!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刘晓珍想起她爹一道道抽到她身上的藤鞭,心里冒出一股冷气!
“怎么?你们不怕猫不怕狗,不怕鸡不怕鸭,所以你们模仿它们,没一点负担,但是对于看着比你们强大的人,就连模仿都不敢了?”
“是啊,做动物多好啊,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干干活儿,就又能吃饱了。多简单啊。人比畜生还不如是不是?”
高悠看着她们。
“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动物们也不想过这种日子,它们也想要自由,但是它们没有选择。它们生下来就被它们的主人决定了命运。”
“它们被卖掉,被送人,被宰杀,没有人问过它们的意见。也没有人问过你们的意见。”
“你们也和它们一样,被卖掉,被其他人带走,像畜生一样训练你们,要听话,要干活,要生崽,不听话就打骂……”
“动物被驯养,你们被驯化,有什么区别呢?到现在,就算让你们模仿它们一下,都不敢吗?”
“你们应该都看过《我想有个家》的剧本了。里面讲的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能想到。这个节目,不但是想要拉你们一把,也是要拉其她跟你们有同样遭遇的女人们一把。”
“如果,你们连这点要求到都做不到,那么,我这个节目也没有排下去的意义了。你们回去宿舍收拾一下,回去吧。”
高悠坐在椅子上,失望地看着她们。
刘晓珍看出了高悠眼里的失望,她害怕这种失望。
她想要赚钱,给孙阿奶赚药钱!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刘晓珍学起她爹打她的样子,甩着藤鞭打她的样子。
刘晓珍越打越用力,越打越投入。
她想象着换成她抽她爹的样子,一股冲天的恨意,溢满她全身,让她有使不完的劲儿!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其她人看刘晓珍那个全情投入的样子,也有样学样,只是学一下他们打人骂人的样子,又怎么了!
不能只准他们做,她们连学一下都不行吧?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货!”秦来弟学着胡大仁扇了一个空气巴掌。
“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不如死了好给我儿再娶一个,明年就能让我胡家抱上大孙子!”秦来弟又甩了一个巴掌。
“不就是跟人家说两句话吗?值得你这么小题大做吗?你也配管我?你瞧你那张老脸!我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滚滚滚,别挨老子,小心我休了你!”王三丫学着她男人嫌弃她的样子。
“回娘家?你就是你家卖给我的,老子花了五十彩礼买来的,你敢跑一个试试!”
女人们纷纷学起那些欺压她们最厉害的人,它们随心所欲打到她们身上的巴掌和拳头,那些要把她们踹死的腿脚,它们伤人的话语,它们丑陋凶狠的嘴脸,一幕幕,那么清晰可怖,那么记忆犹新!
高悠坐在下面,沉默地观察着。
刘彤彤早上已经被高悠别出心裁的训练,弄得大开眼界过了。
现在看到台上女人们如入魔般的打人,骂人,又哭又笑,发疯了一般,还是深感震撼!
她也和卢主任她们经常去做工作,大多是苦口婆心去劝打女人的男人,要尊重自己另一半,打骂解决不了问题。
劝婆婆们,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劝女人,忍忍吧,孩子长大就好了。
她们劝,家和万事兴。
他们在她们面前总是收起拳头,甚至笑脸相迎,口口声声保证,再也不打了,再打就是王八蛋。
可是,女人们没有等来任何救赎。
原来,她们常年面对的是这样可怕这么惨无人道的对待,真的还不如鸡狗猪牛。
是个人都明白,想要鸡生蛋,狗看家,猪长肉,牛耕地,也要喂饱,不能一直打骂。
可是女人们,真的猪狗不如。
刘彤彤一边流泪一边强迫自己看着台上女人疯魔的样子,她要看到心里,记一辈子。
马主任来送晚饭时,再次被吓到了,小高同志,你这是在排节目,还是在开疯人院哦!
好吓人!
马主任让人放下饭菜,带着人悄悄走了。
高悠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让她们停下来了。
女人们累得全身虚脱,躺倒一片,头发衣服凌乱,满脸鼻涕泪痕,形容狼狈,却活像被剥了一层皮,轻松了许多。
刘晓珍干饭最积极,拿着食堂借她的碗筷,冲向了饭桶。
“晚上有两个菜!是肉!全是肉!这就是牛双双说的红烧肉吗!!!”刘晓珍大呼小叫围着那桶满满的肉菜,惊喜得能掀了屋顶。
其她人顾不得调整心情,纷纷爬起来,去看到底是不是红烧肉!
“真有红烧肉啊!”有人同样欣喜万分。
晚上有一个白菜炒猪肉,还有一个纯肉菜,红烧肉!
有人就算吃过,也没吃过几次,她们只有做的份。
高悠嘴角微微上扬,马主任还是很会做事的嘛!
如果能天天保持伙食这个水准,她不介意再提一些小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