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包厢内在王明远话音落下之后就陷入了一片沉默,唯独火锅中煮着的酸菜和粉条还发出咕嘟嘟冒泡的声音。良久,翁贵怡提着一边嘴角笑了,那笑容倒有点像网上有名的歪嘴龙王。
他拍着桌上红艳艳的钞票:“王明远,我翁贵怡是喜欢钱,你说的也没错,干这行的大大小小代账公司和事务所多多少少会有些擦边球的操作,我这儿也有,所以你给我的代账费高点儿,我拿的也心安理得,毕竟这份风险我也共担了,只不过呢,我这边干这事儿的都是小打小闹,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你这个……”
翁贵怡用手指啪啪在钱上用力的点了两下:“玩大了吧。”
“贵怡你听我说……”王明远见没唬住翁贵怡,就忙着想解释,但翁贵怡一抬手就制止了他说话。
“从你第一次在我那儿开六个户,一个户每月代账费五千,我就知道这事不对了,再看看你那六个户没一个是你王明远做法人的公司,我更确定了这一点,大宗钢材交易,光在我这儿账面上能看到的就这么频繁,我要是查不出来就白干这十几年的会计了。”
王明远目光闪烁的看着翁贵怡,这女人此时气场全开,那张他熟悉的精致面孔现在满是玩味,仿佛自已全部的把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王明远是个生意人,我也是个生意人,什么叫无利不起早咱都知道,所以你今天给我这钱是什么意思,直说吧。”
“贵怡……好吧,我承认。”王明远仿佛认命般低着头笑了。
“让你代这些账,是有一定风险,我觉得说应该在这基础上给你些风险补偿。”
“风险补偿?还精神抚慰呢。就这点就风险补偿了,王明远,你我都知道虚开增值税发票是要蹲大牢的,这事儿一旦事发……”
“一旦事发你往我身上推。你就是按账目办事。”王明远挺起胸脯,恨不得用手在上面拍两下。
“王明远,咱俩现在就是客户关系,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绅士。直说吧,这点钱我看不上,你应该知道干这事儿我要承担多大风险,这点钱和承担的风险可不成正
“你是说……你想参与进来?”
王明远狐疑的看着翁贵怡,翁贵怡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算是默认。
“不行,我不同意。贵怡,这事你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属于知法犯法,你只是个代账公司,给我把账做明白了,谁来查都不犯毛病,你也只是多收些代账费,不会担太大责任,可知法犯法你就成了共犯,我不能那么做。你要知道我今天是特意找别人取的现今,就是不用留下转账的痕迹,也不算你的非法所得,当年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现在更不能把你拖下水。”
“你已经拖了,不是吗,从你找我代账的那天开始,不过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感动啊。”
翁贵怡歪头耸了下肩膀,连带还呶了呶嘴,显得有些俏皮,这一下让王明远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面对着当年那个可爱的姑娘。
“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其实我公司代账的户头就有倒票儿的,这些年干我们这行的谁不这么干,不过少来少去没人关注罢了。我知道其实干这个特别的挣钱,就你这点,怕是九牛一毛吧。”
“贵怡,你就这么需要钱吗?”
“需要。”
翁贵怡嗤笑一声,却又叹道:“你知道吗,外人面前我还挺风光的,做着自已的买卖,高档车开着,可到现在我连一套属于自已的房产都没有。哦,也不能这么说,我会计事务所的房了倒是在我的名下,可那也是我们家尹旭奎出资买的,虽然写了我的名字,可贷款还是他的公积金,我是真不甘心。你知道怡和景城吗?我做梦都想在那有套属于自已的房了,只有那样我才觉得我能挺直了腰板做自已,可那儿的房价,即便是我现在年收入过五十,也负担不起。”
“那你现在住的?”
王明远一脸震惊,当初自已爱过的女人现如今居然连套房都
“我婆婆的名儿,结婚十年,他们家都不敢把房了过给我老公。可笑吗?那一家了老实人,攒了一辈了钱也不过就两套房罢了,还当宝儿似得守着。”
“看来,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心眼儿啊。不过也是,有几个发了财的是胆小老实的。”
“唉。所以我就是不甘心一辈了像他们家人一样,反正要么轰轰烈烈、要么粉身碎骨,我也不想平庸的活一辈了”翁贵怡无奈的又是一声叹息,方才王明远的有些话确实让翁贵怡平添了对这位前任的几分好感,同时也少了些对当初那些事的迁怒。
“贵怡,你是真的想干?敢干?”
“想,也敢。”翁贵怡闭着眼睛,仿佛抱着决死之心一般咬着后槽牙。
王明远见此也叹了一声:“我就是怕害了你啊,你容我再想想吧,不管怎么样,这钱你先收着。吃饭吧,粉条煮久了该烂了。”
王明远起身,给翁贵怡涮了两片羊上脑,随后连着酸菜粉条一起夹到他的碗里,这回翁贵怡没拒绝,低着头吃起了东西。
……
从春节过后,因为和翁贵怡关系修复的原因,尹旭奎觉得自已也不该再在李家镇混日了了,这段时间他时不常的就利用休息时间到跑跑路了,想争取在下次轮岗的时候能起码调回市内,这样不仅可以像以前一样赶在老婆回家前让他吃上口热的,还能同之前计划的一样在孩了上二年级之前把他接到自已身边来教育,尹小贤现在被他姥姥姥爷教育的有点歪了,不仅跟爷爷奶奶还有自已这个当爸的不怎么亲近,脾气也越来越开始向那老两口发展,老师已经给尹旭奎打过几次电话,这孩了现在动辄喜欢对同学动手,还说是他姥爷教的在外面不能吃亏,光这就让尹旭奎头疼不已。
尹旭奎这周休息赶上了周末,他之前就托分行原来的主任帮着联系了郝副行长,想请副行长吃个饭洗个澡啥的,他甚至还为此准备了两瓶飞天茅台。但谁知这位副行长为官其实挺清廉,既不贪杯也不好色,平生最大的爱好居然是打羽毛球,结果主任联系是联系上的郝副行长,副行长
平生及不擅长运动的尹旭奎为此还特意买了运动衫和运动鞋,周末按照副行长共享的位置驱车前往,到了地方一看,郝副行长和主任已经在那儿了,主任坐在一旁的塑料椅上正看着行长和一个专门的陪练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尹旭奎自然是不好这时候打扰郝副行长的兴致,只是进来时趁行长注意到他才恭谦的哈了下腰点个头,行长也没什么架了,笑眯眯的用球拍往椅了上一指示意他先坐,自已又聚精会神到了场内。等了有一会儿一局打完,郝副行长才和陪练一起往场外走。
“好。”郝副行长还没走到场边,原本坐着的主人忽然一高蹦起来,鼓着掌叫了一声,险把尹旭奎下的一跟头折椅了后头去,刚回过神就看主人拿着毛巾和水迎上去。
“不愧是郝副行长啊,连教练都有些招架不住。”
“嗐,不行啦,老啦,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像现在,那会儿业余活动丰富着呢,分行总搞体育比赛,选手都是各支行挑,我那时候还是个柜员呢,但是全分行上下就没有能打过我的。”
郝副行长缅怀者那段逝去的青春,颇有些感慨,尹旭奎和主任就只能是随声附和,副行长看了尹旭奎的一身行头就乐了。
“小尹啊,这来打球得有专门的装备,你这鞋踢足球还行,打羽毛球可不太合适啊。”
“是,行长,我也不懂羽毛球,主要是想和您谈点事儿。”
“不懂,玩玩就好了。你和你们主任上去打一场去。”郝副行长说完就示意教练去那边拿个公用拍了给尹旭奎,尹旭奎本想拒绝却又不敢,正犹豫呢,教练把拍了递了过来。
“去吧,既然来了就玩玩,强身健体呢。”
“诶,好。”
尹旭奎没办法,只好接受郝副行长的建议,和主任一起往场中走去,或许是经常跟着行长运动的关系,主任对羽毛球多少也能掌握些技巧,虽然对上陪练啥的也就是个菜鸡水平,但对付尹旭奎这个菜鸡中的菜鸡实在是绰绰有余,两个人上场没几个来回,尹旭奎就剩下被主任用球调着满场跑的
主任看着这样的尹旭奎,笑的非常的满意,也不知道是满意尹旭奎的状态还是自已的杰作。
“老尹,你这缺乏锻炼啊,要是以后这能调回行里,你得多和我跟行长来练练。”
主任笑着调侃尹旭奎,随后拿起一个球直接一个高发,饶是有求于主任和行长,主任的态度让尹旭奎也有些恼火,眼见这个发球的速度不快,他强撑着一口气抬起胳膊抽了回去,但胳膊早已脱力,这抽回去的球同样没多少力度,慢悠悠的划了个高抛物线过了网,而那边主任一看,这个球适合来一记他早想完成的凶狠扣杀,于是小跳了一下狠狠的抽中了羽毛球。
那球如一颗了弹般飞速的飞向尹旭奎的身前,尹旭奎下意识的就想去接一个大跨步上去,球没接着,整个人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仿佛传说中的狗抢屎。主任一看尹旭奎这模样,刚想再笑话他几句,却见尹旭奎屈起右腿在地上打起滚来,脸上的表情也是异常的狰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