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岳瑶终于拨了回来。
手机响的瞬间,江易的眼睛立刻亮了。
叶清扬点了声音外放,岳瑶的声音立刻在办公室内响起。
“学长,念念现在在市二医院,她家里有个亲戚生病了,她这几天过去陪她,说你如果着急可以让人把文件送去医院。”
她又有些不满地抱怨,“学长,人家都请假了,还在医院陪病人,你有什么工作非得现在找她?没了念念,是晟宇转不动了,还是你们江总不能自理了?你别逮着她人好,就使劲薅她。”
叶清扬看了一眼江易,不得不背下这个锅。
“是,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不打扰她了,谢谢啊。”
电话挂断。
江易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却添上了一丝惆怅。
叶清扬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斯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易没回答,冷着脸问道:“汪勇泉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明天就让安然把资料递给审计。”
这么着急?
叶清扬突然想起上次程斯念说起跟汪勇泉聊合同的事。
难道他对汪勇泉出手,是因为她?
江易跟程斯念……吗?
妈呀,惊天大八卦!
——
市二医院,夜晚。
林秋兰躺在病床上,虽然病容憔悴,但却一脸笑意。
杨远拿着毛巾轻柔地给她擦拭手脚,还一直跟她讲工作上的事。
林秋兰仔细地听着,一脸慈爱地看着儿子。
听到杨远说起辛苦的事,她眼里满是不忍。听到他说一起工作的同事很好,这个月又赚了不少,她也跟着笑开了花。
程斯念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心里满是酸楚。
林秋兰到程家工作的时候,杨远不过才两岁,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奶奶和爸爸度过的,整个童年期间,两母子都聚少离多。
在程家当保姆虽然只是工作,可林秋兰却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就好像把她对儿子的爱都转移到她身上。
有时候程斯念会觉得,好像是自己抢了杨远的妈妈。
像林秋兰这么好的人,她应该享福的,老天爷不该让她生病。
喉咙一阵酸胀,程斯念背过身去擦掉了眼泪。
“小姐,你今晚回去吧,不用再在这里陪我了。”林秋兰心疼地说道,“你都在医院陪了我三天了,连家都不回,这医院的床你怎么睡得惯呢。”
“是啊,斯念姐,今晚我陪我妈,你回去休息吧。”
程斯念笑道,“朱姐要是听到我们抢着陪夜,可能要担心自己失业了。”
林秋兰却笑不出来,一脸不安。“这护工太贵了,一天几百块,这病房也太贵了,我不用住单独病房。小姐,你还是帮我把房间退了吧。”
丈夫已经去世,儿子刚工作两年,自顾不暇,她生病之后几乎所有的费用都是程斯念在出的,她岂能不知道。
程斯念故意板起脸,“林姨,这话我不爱听。你别忘了,程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她故作轻松。
又对杨远说:“你别跟我抢了,明天周六你再过来,今晚再让我陪林姨一晚。”
林秋兰跟杨远只能同意了。
杨远又照顾林秋兰吃了点东西,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才依依不舍地走。
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程斯念躺在另一张床上,看着林秋兰,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林姨,你还记得小时候带我睡觉是什么样子吗?”
林秋兰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得一脸慈爱。
“当然记得。你来程家第一晚开始就是我带你睡觉的,你那时候瘦瘦小的,胆子也小,说话也小小声的,跟只小猫似的。”
林秋兰扑哧笑了一声,“但是你好乖,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睡觉洗澡都不用我操心,又聪明,教你什么一下子就会了,还总想帮我干活。”
一看就是在孤儿院锻炼出来的生存能力。
林秋兰侧了下身子,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隔着过道,互相看着对方。
“我怀杨远的时候,特别能吃辣,人人都说我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女孩,结果生出来一看,是个小子,唉,我还有点失望。”
“你想要个女儿?”
“想啊,日夜都想,总觉得生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买裙子给她穿,给她留长头发。后来又想,儿子养得粗糙一点还无所谓,要是生个女儿跟着我,过得这么辛苦,那可遭罪了。”
“后来你来程家的时候,不怕你笑话,我一看你,比杨远大不了多少,就在心里就把你当作我自己的女儿了。”
林秋兰瘦削的脸露出一些羞怯。
程斯念的眼眶有些湿润,“谢谢你,林姨,其实在我心里,你就跟我的妈妈一样。”
林秋兰嘴唇一颤,心疼了起来。
从前,她在程家看着程氏一家三口锦衣玉食,而自己为了讨生活连孩子都没法带在身边,心里常常觉得酸楚,觉得人生来就有穷富之分,太不公平。
可是见多了程家家庭不和,见到了从孤儿院被带回来的程斯念,目睹了她在程家的日子,被孤立,被漠视,被欺负。
高中的时候还总是一身狼狈地回到家,林秋兰暗地里也为她心疼到流泪。
为什么程家这么有钱,却好像没一个人是过得开心的?他们既把程斯念从孤儿院带回来,为什么又不好好待她呢?
见林秋兰有些黯然,程斯念赶紧咧嘴笑了下,“林姨,等你好了,你能教我织毛衣吗?”
“织毛衣?”
林秋兰突然想起程斯念年幼时,晚上睡前总要听故事,林秋兰就坐在床边,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给杨远织毛衣。
那是她每天唯一能抽出时间做自己事情的时候。
程斯念对织毛衣很好奇,缠着让林秋兰也给她织了一件。
可惜毛衣织成了,她也不敢穿,因为舒桑月会嫌弃,她只有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会偷偷拿出来穿。
那件毛衣后来一直被她偷偷藏着。
林秋兰笑着答应,“好啊,改天找个时间我亲手教你。”
没一会,林秋兰撑不住困意,进入梦乡。
程斯念这才放任自己的情绪在黑暗中倾泻而出,望着林秋兰入睡的侧脸,心如刀绞,泪水不断流出,浸湿了枕头。
她在医院陪着林姨住了三天,似乎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心。
放在木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程斯念怕吵到林秋兰,赶紧擦了眼泪,起身去拿。
手机里有好几条微信信息,除了几条是岳瑶问候林秋兰的状况,剩下都是江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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