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戏能不能吸引观众,除了演员高超的演技,还需要有强大的剧本。演技为剧本服务,剧本,就是传递给观众的故事和思想。
梨园行不缺好演员,缺的是优秀的剧本。覃修己是个平凡人,但她也有一技之长,那就是文字本领。
简单点,就是她会写。
换灵魂前的覃修己原主,也爱写故事。而正经写史实的父亲看不惯女儿编故事,他认为那样不真实,便时时打击女儿,叫她少写故事,多回归现实。
什么是回归现实?比如帮扶家庭、做女工等手工活、和男子相亲之类。
原主性格偏弱,后来者覃修己性格也不算强势,但是因为对覃家没有感情,所以没被覃家父母PUA。遇见渠箪后,覃修己更坚定了写剧本的心志,覃家父母唠叨多了,她干脆搬出原主的家,住进了仲封鹰的宅子。
申梓澹和渠康很喜欢覃修己写的剧本,还想为她的剧本作画。覃修己想起两人画过的春宫图,心里有些膈应,婉拒了。
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仲封鹰宅子里的男人们太吵,覃修己常常到渠箪的院子里构思写事。院子里很清幽,除了练习技艺的渠箪,就只有埋头苦写的覃修己。
覃修己握着毛笔,写着蹩脚的毛笔字,写惯硬笔字的她还需要些时间来习惯用毛笔写字。空气里是泥土和花草树木的气息,兼夹水袖的“拂拂”声。覃修己想不出下文时,就会开窗欣赏下方女子在院子里舞水袖的英姿,放空一下灵魂,酝酿新一轮的灵感。
或许是长时间练水袖有些疲惫,渠箪停下练习,活动活动肩膀。没有人告诉她,但她就是觉得背后有人注视她。转身,45度抬头,和专心欣赏的覃修己碰撞了视线。没有了水袖声音的环境更加寂静,只是气氛里多了磅礴的没有言说的情绪。
大王爷高至晄进到院子,看到的就是两人静静对视的画面。
手下朱察暮的女婿渠康整天捧着覃修己写的话本不离手,上茅厕还要带着。朱察暮的女儿朱荥萱见夫君入迷,她也凑过去看,顺带着入坑了。
故事连载需要灵感和精力,覃修己的“读者”们巴巴地等她更新。高至晄按捺不住好奇,也去看了看,文字背后深厚的内涵,着实惊了他一把。
覃修己,这人高至晄不认识。不过,高至晄认识她父亲,那个冥顽不灵的史官。
“大王高至昡为了稳住王位,同意自己年岁颇长的王兄去娶已故侄子未过门的妻子,简直有违伦常。”
“大王爷高至晄不顾天堑国公主本人的反对,不顾亲弟弟的膈应,强行娶妙龄公主为妻,说老牛吃嫩草是轻,说什么真爱是假,最真实的,就是老男人那颗色心。可怜天堑国公主,未过门夫君就死了,还被自己亲大伯给卖了,最后嫁了个老男人。”
“大王高至昡为了留得佳婿,默许公主高芯薏使计,两父女可谓一丘之貉。”
“户部尚书朱察暮,墙头草,两边倒。”
史书里的大白话,把每件事都写得真实,顺带加上自己毫不客气的评价,覃修己的父亲还没被杀,高至晄都觉得是自己和大王以及权臣过于仁慈了。
覃修己的父亲是个愣头青,而覃修己明显比父亲圆滑。父亲是实话实说,覃修己是假话映实,虽然目的都是为了呈现真实的历史,但效果显然不同。
覃修己的父亲不懂拐弯抹角,注定被打击。
百句故事映照一句史实,看不懂的只看故事一笑而过,看懂的惊叹作者胸中丘壑一看再看,高至晄认为,覃修己比她父亲棋高一着。
未见其人前,高至晄设想过对方是个什么长相的人。直至今天,他见到真人,才发现不过如是。普通长相、普通身材、普通身高,是高至晄对覃修己的第一印象。
然而,下一秒他就改变了看法。
覃修己注意到渠箪身后忽然冒出的高至晄,视线顺势移到了后者的身上,原本迷离看着有些傻乎乎的眼神蓦地变得犀利。高至晄的胸腔仿若被刺了一剑,这才是他心中的她。
表面人畜无害,就像她嘻嘻哈哈的话本,背后隐藏獠牙,就像她犀利的眼神,以及她文字后暗含的深意。
除了眼睛里透出的高干,高至晄还察觉到了她掩埋心底的感情。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因为他同样深爱着渠箪。
高至晄的视线收回,落在近处的心上人身上。渠箪还是凝望着覃修己,深情的目光从未飘过在自己身上。高至晄心里叹息,还是老了,否则……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占据眼前人的所有身心,高至晄很想,可惜做不到。
高至晄请渠箪和覃修己吃饭,覃修己演技不怎么样,即使装着傻,还是透露出睿智。相比之下,渠箪就真的有些傻气,高至晄特别喜欢她的单纯,也希望永远可以看到单纯的她。
时光缓缓流淌,覃修己的话本虽然没在书肆售卖,却也收获了不少忠实读者,其中就包括阳晖。
风和日丽的午后,覃修己苦练毛笔字,手指和手臂的痛苦和好天气不成正比。覃修己一边练,一边吐槽,阳晖就是在这时候闯进了她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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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仲国。
第一届文举前十的倒数五位仁兄——常幡、晏槐林、夏宿莽、尹绍弓、万俟昪,因为仕途共同的不顺利,成了患难之交。
五人中,晏槐林是首位脱离困境的人,这得益于常右相。
第一届文举,卷一由秦左相出题,常右相的人马改卷。晏槐林是卷一的第一,也是常右相看到的最优秀的考生。
晏槐林的怀才不遇,主要因为他是外国人,伯仲国君臣不敢轻易交心。常右相经过探子的暗访,明白晏槐林回梁国已无太大可能,出于私心,把晏槐林从失意的人中捞了出来。
那么,常右相有何私心呢?两点:第一,女儿常夏需要一位军师;第二,他需要一位正当年华的男子,做弟子也好,做门生也好,总之,他需要一个人在自己老后支撑自己。毕竟,他已经没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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