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怔在原地,恨恨的看着江悦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停尸间里,那张小床上静静躺着的尸体。
她忽然就哭了出来。
“江河哥,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让姓江的这个女人出门就被车撞死吧!她应该下来陪你。”
看着江悦那痛苦的样子,我好想抱抱她。
可当我身体穿过她的身体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灵体。
我不想再看到江悦,可我的灵体却不由自主地又跟了上去,仿佛只能围绕着她。
江悦从警察局出来时,还真差点被车撞了。
她急匆匆地回到车上,发动车子,便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同时,用蓝牙拨了个号出去
“阿俊,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车载蓝牙里,响起程俊沉闷的声音:“医生说可能伤到骨头了,正在去做CT。”
“怎么会突然出这样的事呢?你别着急啊,我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我算是明白了,他这么着急离开警察局,原来是因为程俊父亲受伤了。
呵呵。
我都已经躺在停尸间里了,她不管不顾,甚至还觉得我在骗她。
一通电话打过来,仅仅是白月光父亲受伤了,她毫不犹豫丢下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就去了。
也是,在她眼里我就是一条不会咬人的狗。
狗死了就死了,白月光的父亲自然更重要。
七年,我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我死了,世间无人为我掉一滴眼泪,哪怕是我最亲近的妻子。
可是一想起和她认识到结婚这么些年来,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的家人。
我父母好不容易被我劝来家里吃顿饭,她也给我父母上脸色,甚至将我父母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全给我扔了。
她嫌脏了她家的地板。
如今想起这些事情,我只感觉心在滴血。
七年,哪怕是养一只宠物也有感情了吧?
一进病房,江悦就扑到病床边。
“程叔叔,你的腿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看着她那难过痛苦的样子,与刚才在停尸间里看见我尸体的样子,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我还一直期待着她看见我的尸体时,会不会后悔难过。
可是我想多了,她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没有心的。
不对,她是有心的,只不过她的心从来不属于我。
程俊在一旁安慰道:“没事了悦悦,我爸就是今天上午打网球时不小心扭了脚,没伤到骨头。”
江悦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一副心疼的样子,说道:“那就好,不过程叔叔你可一定要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病床上的老爷子看似慈祥的笑着,回道:“小悦,你能来看我,我这伤就好多了。这些年程俊亏待你了,给你说声对不起啊。”
江悦摇着头:“程叔叔,程俊都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他当初丢下我不辞而别是为了保护我,我才知道那个时候你们面临这么多压力,我不怪他。”
程俊伸手搂着江悦的肩膀,安慰道:“悦悦,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江悦哭了,咬着嘴唇点点头。
病床上的程老爷子又说道:“可是悦悦,你现在是有婚约在的,包括你父母这边……”
“程叔叔我这婚姻随时可以取消,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俊哥。”
“我父母那边也不用担心,他们对楚江河根本不在意的,当初就是看着他处处对我好,又能上门才同意的。”
我的心好疼。
我不知道为什么,死了都还能感受到那种窒息一般的疼痛感。
我好想逃离这里,不想看见他们这幸福的样子,可我无法逃离,我的灵魂似乎只能跟随着江悦。
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了,就连我死了,还要让这个女人折磨我。
他们继续聊了一会儿,程俊才拉着江悦走出病房,向她问道:“悦悦,你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你在警察局,出什么事了吗?”
江悦摇摇头,贴心的帮程俊整理着衬衫衣领。
这一幕,再次刺痛我的双眼。
这么多年来,她可曾这么对过我?
罢了,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还在这里自作多情的干嘛呢?
她温柔的说:“我没事,警察告诉我楚江河死了,让我去认领。”
“啊?他……他真的死了?”
程俊很是惊讶的样子。
可男人了解男人,我分明从他眼里看见了喜悦的神色。
江悦却冷笑道:“他不会死的,那根本不是他。”
“警察都让你去认领了,还不是他?”
“不是,我了解他,这就是他的把戏,不必理会,晾他两天自然就屁颠屁颠回来了。”
看着江悦嗤之以鼻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悲凉。
真庆幸我已经死了,再也不用那么卑微的讨好她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就算是确认是我了,她也会笑着说一句“真好”吧。
江悦说着,停顿一下,又继续道:“再说,就算他真的死了,又怎么样呢?”
江悦的声音冰冷,听着没有一点感情。
那天,她不顾我的尸体还在停尸间躺着,在程俊父亲的病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她还让家里佣人煲了鸡汤端到病房。
直到夜深,她才回了家。
“刘姨,楚江河还是没回来过吗?”看见在打扫卫生的佣人,江悦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
“没有。”刘姨很干脆的回答着。
她的表情看着有些复杂,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后,她又来到我之前住过的偏房里。
江悦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看着那些我曾用过的廉价洗漱用品,连剃须刀都是那种十块钱一个的刀片。
我不知道她此刻心里作何感想,也许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她又拉开了床头柜里的那个抽屉,之前里面的那些小物件已经被扔掉了,是她自己叫佣人扔掉的。
此刻,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她却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我真的离开了。
抽屉里还有一些我从小到大的成绩单。
这些东西她从未在意过,她根本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也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从小对画画有极高的天赋,考进了庆城美术大学,她也不知道。
我并不是傻,而是因为爱她。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江悦翻出这些成绩单时,她似乎有点被惊讶了,仔细的查看着每一张成绩单。
在这些成绩单的下面,还有几份我的体检报告。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我断断续续就去医院检查过。
只是一开始没跟她说,直到后来确定已经无力回天我才告诉了她。
可她根本就不关心,觉得我在欺骗她,在利用她的同情心。
此刻,江悦看见这些检验单时。
她的双手都在颤抖。
整个人,当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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