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什么样?”
少年用稀奇的眼神看向尉迟敛,“什么时候您还会在意别人的长相了?”
旋即,他用一种极为轻佻的语气笑道:“大脸盘,绿豆眉,三凤眼,塌鼻梁,长得跟泥点子似的。”
尉迟敛看出了少年的不正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上官虞……”
闻言,上官虞这才收起了散漫,“哎呀开玩笑的啦。”
“嗯……”
他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顺便还瞧着尉迟敛的表情,“嗯…脸挺小的,不丑,啧,乍一看跟狐狸似的,看打扮应该是男的吧,武功跟长相一样邪里邪气。”
许是又感受到了身上的疼痛,上官虞冷哼了一声,“给我两队人马,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报仇!”
他一想起阿蚯怪异的样子就有些蠢蠢欲动。
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尉迟敛对于上官虞最后的话直接无视了,听着那描述,心头荡开一圈圈涟漪,“她的眼睛是不是凤眼?模样看上去很放荡不羁?”
“咦?”
上官虞愤愤不平的表情一顿,立马坐直了身体,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上了。
他戏谑道:“怎么还关注人家的眼睛?难不成你认识?”
尉迟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回答本王。”
面对突如其来的严肃,上官虞下意识想开玩笑的话梗在了嘴边。
他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同时,他也有些诧异。
不是吧,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尉迟敛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了?
上官虞下意识开始回想朝惊枝的样子,抛去恨得牙痒痒的情绪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分动人的姿色。
又想起回京时民间的议论。
他随口一问:“诶对了,听说皇帝失踪了?你找到没?”
话音刚落。
上官虞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而尉迟敛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抿了口茶,捏着茶杯的指腹泛白。
“……”
这下,上官虞心里一沉,该不会让他猜对了吧?
“你……”
他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尉迟敛,“该不会我遇到的,就是她吧?叫…什么来着,朝……朝惊枝?”
早有耳闻这个被推上位的傀儡皇帝性情暴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而宫变之后更是不知所踪。
摄政王大肆寻找也无果,至今也未放弃。
百闻不如一见,真就这么赶巧儿碰到本尊了?
而且自己居然还被整得如此狼狈?
上官虞回想起那场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不是,她不是不见了?可我是在城外树林那里看见她的啊!”
上官虞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你手眼通天,怎么可能人在晋阳城都发现不了?”
是啊,奇了怪了。
尉迟敛也想问啊。
如今有八成把握那人就是朝惊枝。
也就她能有这样诡异的妖术,能把上官虞都搞得手足无措。
会拐弯的树枝?
她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想到她人就在晋阳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跟他玩灯下黑……
恐怕心里更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尉迟敛直接把茶杯给“啪”地一声捏碎了。
“小心点儿的。”
上官虞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碎片溅到你脖子上的概率虽然小,但是不等于零,再幸运一点的话到大动脉上,身边没有我的话,神医也回天乏术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尉迟敛的失态,语气冷静:“很重要吗?换个人不也一样?或者你自己也……”
“可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尉迟敛淡淡斥了一声:“出去。”
在尉迟敛身边几年,上官虞勉强摸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面越平静,内心就有多不平。
那朝惊枝到底有什么魔力?
越想越渗人。
上官虞“嘁”了一声,上完药后便穿好了衣服,丢给了尉迟敛一瓶药,“手流血了,自己看着涂吧。”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待到关上门后。
尉迟敛没看那瓶药一眼,只是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上,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疲惫。
好消息是,朝惊枝离他不远。
坏消息是,她神出鬼没。
更坏的消息是,假设她知道自己暴露后,可能会躲得更严实。
他又不是豺狼虎豹,很可怕吗?
九五至尊的位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不成是以前对她有点粗暴,让她厌恶害怕了?
尉迟敛难得有了反省的心思。
他想起了朝惊枝咬他的时候,那等疯批又美丽的样子,宛如妖娆绽放的血莲,着实让人心悸不已。
这样的人,又怎会甘愿成为沦为笼中的金丝雀?
可他一边想欣赏那等肆意的美,一边又想牢牢把她掌控在身边。
尉迟敛的心顿时纠结在了一起。
他是晋国实际上最高的掌权者,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奈何不了朝惊枝半分。
尉迟敛隐隐有种感觉,她宠身边的人,却不爱他们。
奉莲也好,苏桃也罢,再算上个徐潜,都是她取乐的宠物罢了。
哪怕他把他们全杀了,也换不来朝惊枝的妥协和心软。
而他呢?他又算什么?
尉迟敛下意识冷笑出声,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居然会思索自己在朝惊枝心中的地位。
他怎么能和那些低贱的人相提并论?
根据上官虞透露的地点,尉迟敛吩咐下去加大搜索的力度后,便重新坐回了窗边。
他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朝惊枝是如何躲过搜查的。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下面执行不力。
那么得找到猴年马月?
旋即,上官虞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很重要吗?换个人不也一样?」
是啊,很重要吗?换个人……
不,不一样。
朝惊枝那张妖媚的脸在眼前越发清晰,张扬艳丽极了。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乖戾娇纵,让人爱极又恨极。
是从什么时候觉得她变了的?
尉迟敛莫名想起了她突然反抗的那一晚,似乎是从那天起……
“哟,摄政王殿下,是在想朕吗?”
倏地,一道轻笑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