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拍桌而起,怒视着谢砚,这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王同志,我家里还有事,我们先走了。”被众人这么一围观,坐在他对面的女同志也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拉着同伴走了。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听那小同志一说,她也觉得他不是诚心的,上国营饭店来一点荤腥都舍不得买,不说要纯肉贵肉,好歹点份带点肉的丸子也好啊。
“诶,李同志你们别走啊,这还没吃完呢!”眼见心上人走了,男人也顾不上其它,连忙出声挽留。
“王同志你自个吃吧,我们还有事。”扫了眼桌上的清汤寡水加馒头,女同志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亏得还是肉联厂的工人,请人吃顿饭都这么抠抠搜搜。
现在都这么小气,更别说以后了。
“好啊,你们两个泥腿子成心的是不是。”见实在挽留不住,那人转而怒视着谢砚他们。
“泥腿子,你这是看不起农民?”
“哼,你们就是见不得人好。”那人好在有点脑子,知道有些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他就是再看不起乡下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搞不好就要被人贴上反标签。
这年代比出身,有几个比得过三代贫农根红苗正?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嘛!谢砚遗憾的收回视线,专心吃自己的饭,有人认真挑瘦肉给他,他吃的一脸满足。
不过,晏闻倒是不挑食,全肥肉也吃的面不改色,可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没人会挑食。
隔壁桌的男人解决掉炒菜,把馒头揣兜里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两人一眼。
吃完饭,两人又在镇里逛了一圈,镇子不比县城,两个小时就差不多逛完了。
“你在这里等下,我马上回来。”叮嘱了一句,晏闻便转身走了。
谢老太知道他们是去镇子上玩,便偷偷塞给谢砚一块钱,这年头什么都要票,但也有不要票的。
谢砚买了根头绳和发夹,总共也就花了三毛钱,其它的没动,这钱也只够买点小玩意,这些东西也只适合谢三妮。
谢大妮和谢二妮都嫁出去多年了,对于这种华而不实的恐怕也是不喜欢的。
过了一会,晏闻手里拿着一个铝饭盒回来,看模样还不是新的。
“这是?”
“买了份红烧肉。”也是点了餐,晏闻才想起打包是要自带饭盒的,好在国营饭店的婶子人还不错,低价卖给他一个自家用的。
其实这年头不管是哪里的营业员都恨不得鼻孔朝天,这是事业单位,只要进了不犯啥大错,一辈子都能端着铁饭碗,干不动了还能转给自家人接着干。
对晏闻态度好,多半是因为那张脸。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人坏,只是态度比不了后世的服务员,但看人下菜这一点,从古至今都一样。
“还没吃够啊?”闻言,谢砚挑眉。
“不是,给你的。”
“给我?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吧。”无缘无故的,晏闻给的这些已经够了,虽然两百能量点够他买很多东西了,但别人不知道啊。
“上次本就说好要请谢队长吃,你拿回去,就当补上了。”
“一份红烧肉不便宜,可别把晏知青你吃穷了,这马上就过年了,要是你吃糠咽菜就不好了。”一块五的要价,在这个工资只有二三十的社会,已经算高了。
“不会,我每天都是满工分。”晏闻轻笑,就算家里不寄钱,他也饿不死。
镇上没有通往村子里的车,只有通往县城的,所以不管是来镇上,还是回去,都是步行。
队里有牛车,不过这年头牛可比人金贵,除了特殊时候,牛车是不用来拉人的。
“要是有自行车就好了。”从塘兴村到镇上,步子快都要两小时,步子慢些的要两个半小时,经过这段时间的满山疯跑,这具人类躯壳强劲了不少,所以谢砚也不是走不动,他纯粹是懒。
“累了就休息会。”晏闻听着他懒洋洋的声音,黑眸沉静如水,只偶尔泛起一点波澜。
“嗯。”谢砚应了声,在路边随便找块石头坐下,交通不方便就是麻烦。
晏闻也在他旁边坐下,现在是下午,天黑前怎么也到的了塘兴村。
谢砚从兜里掏出颗奶糖剥开糖纸丢嘴里,他将奶糖分为两份,一份让谢老太保管,一份自己收着,出门前抓了几颗放兜里。
谢砚摸糖的时候,粉色的发夹也跟着出来,滚落在地上,对此他浑然不知,只有晏闻注意到了。
晏闻看着那女孩子用的发夹,眸光幽深,在谢砚买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村花的。
谢砚这是还没死心?还想着送东西讨好?不知怎的,想到这一点的晏闻只觉心中很不舒服。
思来想去,他把这不舒服归为恨铁不成钢,人家都明确拒绝他了,还想着讨好,天底下就没有别的姑娘了吗?做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或许是晏闻的目光太过专注,谢砚也发现自己东西掉了,赶忙捡了起来,吹去上面沾着的灰尘。
看见他这小心翼翼的爱护模样,晏闻心里更不舒服了,只觉堵的慌。
但是在谢砚的视角中,晏闻还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模样,和平时没有啥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神有些奇怪。
经历过上一个世界,谢砚不会把这个时候的晏闻和女主联想到一块,现在他们估摸还不怎么熟。
不过,谢砚轻摸着下巴,或许可以阻拦晏闻和赵阳交好,过几年高考恢复,没有晏闻的各种复习资料,赵阳说不定根本考不上大学。
虽说最后都能回城,可考回去和后面跟着政策返乡,这两种性质可谓是大不相同。
在晏闻的眼中,谢砚就是握着发夹突然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美事,他眼神一冷,连声音都带上几分冷意:“在想什么?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吗?”
“……?”谢砚抬眸,语气好冲,这是忘吃药了?还有他要讨谁欢心?晏闻是从哪看出来的!
晏闻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难得沉默。
看着这模样的晏闻,谢砚眨眨眼,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头绳和发夹是买给我三姐的。”
“……”晏闻沉默,沉默中还带丝放松,他想可能毒蛇的毒液在他身体里并没有清除干净,所以他才会这样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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