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傅丹灵心中愤愤,终日守在空崖旁,看着云卷云舒,看着光起光落。
天边覆上一层胭脂色的霞光,傅丹灵捏了捏春熏的手,他问道:“阿熏,你说我该如何做?我本来已经接受自己秦氏弟子的身份,现在又要我当什么家主?我还怎么办?”
春熏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能说出来,半响,只道:“随你心意。”
傅丹灵耷拉着眉眼,松开了春熏的手,他道:“算了,问你,你也只会由着我,”他眼神一亮,“有了。我还是问问三姑娘罢,她定有主意。”说完,便起身,火急火燎的跑了。
而春熏,那只被傅丹灵握住又松开的手却没再换过位置,她眼中黯然,哪怕如烟的梦的霞也没能将她眼中的黯淡染出分毫色彩。
这几日,公孙昭、呼延端与呼延卓,整日围着棋盘,品茗下棋。
公孙昭将白色棋子扔在棋盘上:“真的太无聊了。”
呼延卓托着腮,也闷懒道:“是啊,什么时候能离开啊?”
两双眼睛望向呼延端,呼延端抬眼道:“再等等。”
公孙昭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呼延端道:“要想看好戏,就要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公孙昭扶在棋盘上,道:“你说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呼延端抬手将一枚棋子落在盘上,抬眼道:“自然是……事出蹊跷,必有玄机。”
呼延卓翻了个白眼:“得,你若是想让我们陪你下一下午棋便直说,现如今的情况,傻子都知道有戏。”
公孙昭手指摆弄棋子:“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抿着嘴,风和微醺,脸侧细碎的发丝随风俏皮地拂在她脸颊上。呼延端手执棋子,他心中想到,落子无悔。
呼延卓懒洋洋地翘着腿躺在椅子上,一睁眼,便是昏暗的天空。他轻轻道:“这里不是真正的风茅口。”
公孙昭落子的动作一顿,目光有些沉:“你们……都发现了?”
呼延端微微点头。
“幻境。”公孙昭将白棋下在棋盘最中央,“所谓幻象就是迷惑人的双眼从而影响脑内对事物的正确感知,而秦氏断司院最擅长的便是——用幻象破解真相。”
秦墨松鼓了鼓掌,从阁陵台飞下,他看了看三人,道:“几位小友如何发现的?”
公孙昭轻嗤一声:“还如何发现的?!周围有风,树叶却一动不动,任谁不会觉得奇怪?只有一个解释,我们现在身处幻境。”
呼延卓接道:“风茅口在玄界图册位于地城界最内端,乃是千年前一处天然洞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处与空崖并不连接,而现在没走几步,便到了空崖,也是够诡异的。”
秦墨松点点头:“两位说得不错,但将几位困在此处,却不是我本意。”
公孙昭淡淡道:“这个阵,我们合力就能破掉。留下来的唯一原因,便是傅丹灵。我想知道,秦家主将我们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秦墨松垂眼道:“若是你们走了,丹灵势必不会留下来的,仅是权宜之计,这个幻境,原本也没打算将你们留住。傅丹灵是傅氏传人,他体内灵息传承傅氏,天生便可勘破幻境,幻境留不住他,但,这也是他的致命弱点。”
“想要勘破幻境,就得自身时刻处于环境之中,这也是傅氏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原因,日日积累的幻觉已经将他们侵蚀,根本无法施展术法,所以,傅轻染留在鬼门山之中,以内息封阵,而他们的幻境,正是花精灵的养料。”
“丹灵那次大病,也是因他自小是秦氏血脉,一时间无法传承傅氏内息所导致的身体不好,那次幻境确实要了他的命,可是……”秦墨松一时间无法说下去。
他顿了半响,才道:“傅氏傅轻染,玄界敛尸人,傅喜神将预感之术交与他,因此,生死转魂,傅氏敛尸,他的预感之术,可勘破生死时运,却无力改变,傅丹灵注定是要回秦氏的。”
公孙昭道:“既然傅丹灵的命运已经注定,秦家主又何必如此行事,岂不多此一举?”
秦墨松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相信傅轻染的预言之术,但我也同时相信,若是有所作为,即便命运如此,也不枉一生。”
呼延卓道:“想不到秦家主竟如此感性!”
秦墨松淡淡道:“你们呼延氏不也一向如此?咬定青山不放松。”
呼延卓抱臂道:“不愧是苍茫雪山的老邻居,”他目光深深,“秦氏,曾经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存在,为何在秦家主如此坚信所为有所成的信念之下,竟还得凄惨如今?真是……”他顿了顿,语气轻浮,“令人惋惜啊……”
秦墨松暗暗握紧了手掌,他强忍怒气道:“天道轮回,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能站在高处,如今,秦氏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安守恪己。”
他接着道:“这正是我留下你们的原因,严格来说,我留的只有公孙小姐一人。”
公孙昭道:“这是为何?”
秦墨松目光低沉,他缓缓道:“因为傅前辈的预言之术,曾书,秦氏与公孙氏,必有所孽缘,这段孽缘,可谓在傅丹灵身上,你让我如何不防备?”
公孙昭诧异几许,道:“此话,我竟不知如何接下,听起来颇为荒诞。”
秦墨松负手道:“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没由来预言家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是,傅喜神的预言之术从未有过偏差,这场孽缘躲不过,但我还是想尽力将每个人可能遭受的伤害尽量控制在最小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