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敬佩的看着萧月岚,“公主的推理,相信已经十分接近真相,或者就是真相本身。但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破局。”
“整个北原郡都这样了,我们成了异类。”苏婷担忧的说,“他们是不是一定要杀我们灭口。”
“哼,大不了拼了。只要有一人活着,定然要告诉国公爷,到时候,大军朝发夕至,这帮贼子死无葬身之地。”沈慕白恨恨的说道。
“如果真动手了,那我们情势就更危急,可以说势如累卵。”秦修竹说道,“除了杀回去,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而且我敢说,他们一定知道我们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沿途有无数人等着要我们的命。”
“不一定,能不活下去,看我们能不能撑过今晚!”萧月岚说道。
众人等着下文。
“根据观察,死去的军士,大多都是被弓箭射死。以边军对边军,夜间偷袭,不敢近战,这三点说明什么?围攻的人他们被揭穿。因为他们自己的手下,也大多是被蒙蔽之人,甚至,以为对方才是反贼,叛徒。”
“也正因为如此,大白天他们才不敢对我们下手,是因为我们一路打着旗号。钦差,一旦出事,北边的冰原就是他们的归宿,所以他们不敢。”
“否则,整个北原郡如果真的上下皆反,早就沿途截杀我们了。近千人的精锐都如此下场,我们这百余人的卫队,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所以,我大胆推断,只要我们旗帜鲜明的出现在北原城下,那么没有人敢动我们。”
众人点点头,这结论合情合理。
“那么,我们夜晚也旗帜鲜明的打出公主和钦差旗号,对方也不敢明着动我们了吧。”沐卉在一旁说道。
“不,所以今晚来的,一定都是他们的心腹,绝对不会来那些蒙蔽的边军。第一因为我们人少,北原守军中的叛军头领心腹,加上北原郡中的叛官手下,不说上千,两三百人总有吧。”萧月岚分析。
“第二,因为我们旗帜鲜明,侍卫衣甲鲜明,整个营地我们都会有火把通宵照明,远远的都能看清。如果带着边军过来,有人下令进攻,但凡不想造反的,都会有疑问。”
“那就只能打了。”沈慕白握紧拳头。
“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想想,这一仗在哪儿打,对我们最有利。”秦修竹摸着下巴思考。
“希望那些冤死的弟兄们,保佑我们打败那些来杀我们的人。”沈慕白念叨着。
萧月岚听完眼睛一亮。
“你们怕不怕鬼啊!”萧月岚问道。
“我,我怕。”苏婷在一旁怯怯的说道。
“那如果是帮我们的鬼呢?或者说,是将士不屈的英灵,希望我们获胜的英魂呢?”
“那我不怕!”
秦修竹眨巴着眼睛,“月儿,我懂了,你选好了战场。”
“不错!对我们来说,是帮手。但对于那些人,绝对是心理负担。”萧月岚自信的说道。
“那就需要好好布置一番了。”秦修竹看着远处的战场。
“对不住了,弟兄们,要借用你们身体来报仇。”
“对不住了,兄弟,害死你的人,没准还会戳你几刀。”
“放心吧,这些弟兄们不但不会怪我们,还会谢谢我们,他们做鬼都想咬他们一口。”
“说得对,兄弟,撑住了,我带你去打他们。”
北地的夜色下,清冷幽静。
这里没有虫鸟鸣叫,没有水流蛙鸣。冰天雪地里,甚至没有野狼嚎叫,因为即便是最坚韧的狼群,也不能在没有食物的地带生存。这里除了最耐寒的黑松林,真的是没有任何活物。
营地的四周点着火把,通宵透亮。
远处的雪地,在星光下反射出一片银白色。
仔细看,有一些雪堆,慢慢的向营地移动。
“嗖嗖!”当这些雪堆到了一定的距离,突然一个个暴起,竟然是一个个披着白袍的人。
无数弩箭密集的朝营地射去,放哨的侍卫中箭倒地,帐篷起火燃烧。
白衣人蜂拥而入,星光下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挑开一个帐篷,“没人?”
“再挑开一个?”
“没人?”
“不好,中计了?”
有人喊了起来!
“慌什么,对方人少,下午还在这里了,能走到哪儿去?雪地里肯定有脚印,跟着追,今晚一定要杀光,不然大家全部都得死。”一个首领大声喊话。
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些亡命之徒再次集结,散开四周寻找痕迹。
“将军,这里,这里!”
有人发现了踪迹。
“好,没错,跟上!跟上!”
数百白衣人依次跟上。
好家伙,这里了。
首领吞了一口唾沫,望着眼前的死尸遍地。
这是他们前两日的杰作,本来应该马上打扫的,结果有支运粮队临时过来。他们来不及打扫战场,就赶紧撤退。
接着第二天,刚想过来,又听说监察司来使,在附近查看地形。
能不被对方看到就不被看到,这些人又赶紧派人陪着,想方设法不往那边去。当然监察司的人在附近转悠却没靠近,自己这边也不敢派人去打扫战场,不然那么多人,一定会引起注意的。
这也知道了公主和钦差要来,怎么办?一群人一合计,抓紧时间,哪怕晚上也行,结果公主提前到了。
这再也没办法了,只有一条路,如果公主一行人没发现,那就算了。如果发现了,那就只能灭口了。
派了人远远的盯着。
当公主车驾非常巧合的就要在这里宿营,当公主几人朝那边走过去的时候,盯梢的有多希望那个大个子没看到这里。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许是冤死的英灵不甘心,找公主和钦差申冤,偏偏这百里地就只选这里扎营,就为了今日的复仇。
咬着牙,白衣人大着胆子在无数尸骨中穿行。
这些都是昔日的袍泽。
就在前日,他们被自己人算计,射杀。
他们死不瞑目,身上插满了箭,有的被补刀,再补刀。
前日袍泽的惨叫历历在目,那不甘心的眼神,仍然在夜色中瞪着自己。
“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具冻僵的尸首触发了弩箭,射中了一名白衣人的腿。
“啊!”脚好像陷在雪地里拔不出来,使劲一拉,带出一具冻僵的尸首,吓得白衣人惨叫连连。
“不许怕,不许乱,有人装神弄鬼。”
死去的军士似乎动了起来。
有的站了起来,越往里走,站着的越多。
“见鬼了,见鬼了!”
“啊,不是我,不是我。”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士,身上插着几支箭,嘶吼着,一拳打死一个白衣人。当众人望向他的时候,这个脸色苍白,浑身挂着冰棱的僵尸一样的军士,像猿猴一般消失在夜色中,远远的还能听见不像人类的吼声。
“这绝对不是人!”终于有人扛不住了,崩溃了。
“啊!”一声惨叫,一个白衣人被凌空飞来的冰尸砸倒。
其他白衣人手忙脚乱的对着冰尸就是一批弩箭输出,冰尸硬邦邦的没事,那个白衣人却被射成了筛子。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全是站立的冰尸。
“啊,我错啦!”有人崩溃了,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越来越多的人恐惧的跪了下来。
敬鬼敬神,边军的信仰就是这么简单,背刺袍泽是任何一个军人的大忌,军神是不会原谅的,是人神共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