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要不了两年,就要忙着给小儿子苏瞻张罗婚事了。
“娘,你就别挑好话说了。”
自小就在这个家长大,这个家是什么情况他心里还是门儿清的,虽然母亲为了不让他有压力才这么说,但他毕竟已经快要工作了,为这个家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快打开看看,看看叔叔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苏晚晚怀里的青桂毕竟才只有三岁,看到家人提着布袋回来,早就两眼放光,撑着小胳膊小腿儿想跳过去。
大哥苏高家的千山和万岭也咕噜咕噜转着眼睛,就等着大人松口。
只有青鹤样子还和苏瞻没回来之前一样,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眼神也不往桌上的布袋瞟。
保持着他这个年纪绝不该有的成熟。
苏晚晚尽收眼底青鹤的表现,拍了拍怀里的青桂,让他同大哥家的两位兄长一同到桌边。
袋子里的东西迅速被几个孩子手脚麻利地翻出,竟有两大包的糖赫然摆在桌上,其中一包是什锦糖,另一包看起来像水果硬糖。
母亲一看其中一个袋子居然满满的全是糖,脸上顿时流露出嗔怪,但眼中却满是欣慰。
“你买这么多糖,这得花多少钱?这个什锦糖可不便宜吧?我听说镇上卖好几分钱一块。”
对于母亲的轻声责备,苏瞻只是微笑,笑容中略带一丝腼腆。
几个小家伙拆开糖,却不敢随便抓拿,只是将糖拆开后,便又集中去拆另一个袋子——另一个袋子打开后头是整整一条的香烟,香烟上不是汉字,其他人看不懂,但整个苏家除了父亲苏阳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抽烟,这一看就是给父亲买的。
除此之外,底下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铜铝盒,看上面的图标,像是个护手霜或者雪花膏。
“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呀?回来一趟就买这么多东西,大手大脚的,还能攒下钱吗?”
母亲赵英挖苦的看了一眼父亲苏阳放烟袋的方向。
“娘,我看爹一直在抽自己卷的旱烟,听说那东西味道大,而且也不怎么好抽,就寻思让爹尝尝好一点的烟是啥味儿,再说了,这一条烟的价钱还比不上刚才你们说的半只鸭子,嘿嘿,娘,好歹我现在也能帮着师傅做些东西,一个月能拿十块钱的工钱,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自打几个孩子跑去拆袋子,江盼花就一直没说话,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刚才的事被重提出来。
可没想到苏瞻说着说着居然又扯回到了烤鸭的事上!
母亲赵英和苏晚晚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将眼光又转了过来,所有人肚子里都揣着一个答案,但这层窗户纸没捅破的感觉也实在让人难熬。
“都看我做什么?”江盼花脸上挂不住,抬脚就想走。
苏晚晚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愿!
“想不到一只烤鸭居然接近五毛钱,三嫂真是又一次让我们开了眼界呀。”
苏晚晚的声音温和适中,她注意到青桂始终盯着桌上的什锦糖,便顺手从桌上拿起一颗在他眼前晃了晃,“青桂告诉小姑,除了好吃的鸭鸭之外还吃了什么?你妈妈带你去了那么多天,不可能只带你吃了鸭子吧?”
苏晚晚一开口,青桂果然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还有……这个糖,特别好吃!”
江盼花的脸变得又黑又白,她伸手想将青桂拉走,三哥苏地迅速反应,一步上前抓住了她即将拉青桂的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同时他的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阴影:“你不是带孩子回娘家了吗?你娘家需要在镇上走吗?”
苏晚晚笑而不语。
刚才四哥苏瞻回来时已经说过,卖烤鸭的只有镇上的一家食品店,如果不去镇上的话,烤鸭是怎么吃到的?
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苏瞻,一看到这番情景,立即明白了家里的这种气氛,他迅速与大哥苏高坐在了一起,静静地看着。
“大哥,我不在家这些天,三嫂没让咱娘太生气吧?”
听着最小的弟弟小声地问自己,大哥苏高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压低声音:“她差点把咱娘气死。”
“发生了什么事?”苏瞻年纪尚轻,很多事情了解得不深。
他只觉得三哥自从娶了这个嫂子进门后,家里乱糟糟就没停过,甚至从前他带着几个孩子玩耍时,也总是被三嫂明理暗里的挖苦,甚至还说是他带坏了青鹤和青桂这两个孩子。
“唉,一言难尽。”大哥苏高摇头。
“三嫂,家里人都不是傻瓜,你说要带孩子回娘家,结果去了一趟镇上,还吃了烤鸭,总得解释一下吧?”
江盼花的脸变得又红又白,不敢抬头与苏地对视,更不敢朝苏晚晚这边看,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小小的青桂身上。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他说吃过就吃过吗?那他还说他吃过火车头呢!你们相信吗?”
理解三嫂江盼花的性格,苏晚晚没有继续争论,只是冷冷一笑,“小孩子虽然喜欢撒谎,但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也不可能说出来,不信你问大哥家的孩子,他们也没吃过烤鸭,谁曾知道还有‘烤着的鸭鸭’这种说法?”
苏晚晚说完,江盼花无言以对。
“母亲跟我说过,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太好,你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路费和一些给家里人买东西的钱,哪里还有多余的五毛钱去吃一只烤鸭?你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尽管苏家一家人一向忠厚老实,但他们并不愚笨。三哥苏地虽然不擅长理财,挣的钱一半给了母亲,另一半留在自己家里,然而家里的钱一分没少,而江盼花确实带着孩子出去享受了一番,多出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按照他们对江盼花娘家的认识,如果当初他们家那么有钱的话,绝对不会把女儿嫁到苏家。
“我之前自己攒了点钱,就放在我们屋里的柜子里,结果三弟妹离开之后,我攒的钱就不见了。”
看到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姜淑珍红着眼睛,声音不大不小地描述了自己的遭遇。
其中自然省略了她和母亲一起做手工活的事情。
毕竟这个时代不允许私下交易,不说出来也是为了保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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