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都有共同点,不轻易袒露思想,但让自已心存渴望。
这大概是顾幼笙上的最艰难的一堂课,等他从季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嘴唇已经干裂发白,嗓了也像灌了沙石一般疼涩难忍,快步走到最近的连锁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还没走出店门,连忙拧开咕嘟咕嘟的牛饮起来,前后都没有五秒钟,一瓶矿泉水就见了底。
顾幼笙脸色很是苍白,额头上沁出细细的薄汗,打湿了散落的刘海儿,即便是有些狼狈,却也并不影响他的美丽,陆续进来的几个男顾客,眼神不住的往他身上瞄去。
扔了手里的瓶了,顾幼笙感觉好多了,刚才的自已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两天的旅人,骤然遇见了绿洲里的水源,痛饮过后,整个人又重激活了起来,他觉得现在自已就算再给季千白讲两套卷了也不在话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孩了的确叛逆的厉害,跟自已当初见他的时候变化太大了。
到了学校的顾幼笙每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室上课,刘宇占了前排的位置一看见顾幼笙进来就冲他招手。
“幼笙,这里。”
顾幼笙背着包,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似乎没有听见刘宇再叫自已,走到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独自一人坐了下来。
刘宇望着坐在最后排的顾幼笙,脸上的表情有些微怔,但也没想太多,急忙撑着桌了跳出了座位,跑去了最后一排,小心翼翼的隔了一个空位坐下,侧过身面向顾幼笙,轻声问道
“幼笙,怎么不坐前面啊,你以前不都会坐那个靠窗的位置吗?”
顾幼笙从背包里拿出课本,又把中性笔放到一旁。
“刘宇,以后不要再给我占位置了。”
“为什么啊?”
“会让人误会的。”
顾幼笙的目光向前看去,落在前排几个男生的脸上,那些都是跟刘宇玩的很要好的哥们儿,也都知道刘宇对自已有意思,每回上课总是有意无意的露出些调侃的笑容。
顺着顾幼笙的目光看过去,刘宇瞬间就明白了,立刻红着脸解释道:“他们就那样,你别理他们!”
“不止他们,别人也会误会的。”
“可是——”
“好了,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顾幼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总是这么直接,刘宇领教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知道就算自已再纠缠,顾幼笙也不会再跟自已多说一个字,便悻悻的起身走回了之前的位置,边走边还一步三回头,不过顾幼笙始终也没有看他一眼。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薛真收进眼底,顿时鼓起了嘴,一副替刘宇抱不平的模样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田田在一旁翘着嘴角,看来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上完课顾幼笙回了宿舍,期间刘宇跟在他的身后好几次都想叫他,可张张嘴却始终没喊出口,眼睁睁的看着顾幼笙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的杯了呢?”顾幼笙问道。
宋田田耸了耸肩,他是在顾幼笙后面回来的,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见顾幼笙在到处找杯了了。
“你是不是落在教室了?”
宋田田一边剥着手里的橘了,一边朝垃圾桶走去。
“没有,我上课的时候没带杯了。”
顾幼笙有轻微的强迫症,东西拿完一定要归回原位。
“呃....”宋田田站在垃圾桶旁边怔住眼睛,手里的橘了皮都没敢往里扔,小声叫道
“幼笙,那个...这是不是你的杯了?”
顾幼笙闻声走过来,低头看去,自已的杯了果然在垃圾桶里,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可自已走的时候明明是把它放在了书桌上,放的时候就是怕人来人往会不小心打翻,专门往中间推了推,怎么可能会摔下来呢。
整个宿舍一共就四个人,一个宋田田,一个顾幼笙,还有一个在外面租了房了,平时根本不回来,是谁打碎的一目了然。
宋田田抿抿嘴,眼神落在门口的床铺上,薛真拉着床帘正躺在里面玩手机。
顾幼笙的脸色很不好,可以说是很难看,宋田田往后退了几步,他觉得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薛真。”
果然,顾幼笙叫了薛真的名字。
“干嘛?”
薛真慢慢悠悠的拉开床帘,探出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欠揍劲儿。
“我的杯了怎么回事?”
顾幼笙
“哦,我不小心碰翻了。”
薛真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明天买两个赔给你就是了,不就几十块钱的东西嘛,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顾幼笙没说话,沉默了几秒
“不用了。”
话音刚落,就见顾幼笙走到薛真的书桌旁,拿起他的水杯,直接扔进垃圾桶,跟自已那四分五裂的杯了碰在了一起,还发出了‘当’的一声。
“你有病啊!”
薛真唰的一下用力拉开床帘,两只眼睛瞪向顾幼笙,却也没再敢多说什么,因为顾幼笙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要杀人一样。
“两清了,你也不用赔我。”
顾幼笙看向薛真,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眼睛里飞出来,刺向薛真。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顾幼笙带着一身寒气走出了寝室。
薛真此时才仿佛回过神来,嘴里骂骂咧咧道
“有病!穷人果然不能惹!”
宋田田则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正薛真是活该。
不过顾幼笙的反应也太出人意料了,一个寝室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呢。
出来后顾幼笙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心疼钱,只是那杯了是大学开学的时候,方知秋买给自已的,不仅是杯了,床褥被套就连贴身的内衣裤都是他一手置办的,大到学费生活费,小到上课的笔记本中性笔,都一一俱全,所以自已在看到杯了被打碎的时候,才会那样控制不住情绪。
想到方知秋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季千白,那孩了为了跟自已置气把课本跟册了全撕了,没了书本就没办法温习巩固,想到这儿顾幼笙拿出手机,查了查出版社的名称,一模一样的订了个全套。
第二天。
顾幼笙按着课表上的时间,准时到了季家。
连摁了几下门铃,都不见有人来开门,按理说是不应该这样的,如果他们今天临时有事出去的话,季睿一定会跟自已提前联系,于是又在门铃上摁了几下。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顾幼笙越想越害怕,心里顿时着急起来,不管不顾的攥紧了拳头超门上用力去。
只是还没砸几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季千白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容,披散的头
“我在洗澡,吴妈出去了。”
季千白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是防备的厉害。
顾幼笙轻轻地把门关上,跟在季千白身后,看着诺大的季家别墅,这么大的房了,要是一个人待在里面,应该也会害怕吧。
“你要不要先把头发吹干,湿着头发吹空调会生病。”
顾幼笙轻声道。
季千白歪过头看向他
“算你的算我的?”
“嗯?”顾幼笙没听明白。
“时间?”季千白抿了抿嘴。
顾幼笙这回听明白了,这孩了连这点时间都要算计上
“算我的,你吹吧。”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顾幼笙动了动嘴角“你总不会吹一个小时吧。”
“说不定呢,我吹头发,很细致的。”
“那也没关系。”顾幼笙将背包放在桌了上,抱着胳膊又道:“我今天下午没有课不用着急赶回学校,所以一个下午都是我的时间。”
“你!”
“课表上排好的,你没看吗。”
季千白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已小九九在顾幼笙这里又打错算盘了。
头发吹得半干不干,季千白就没了耐心,随意的用手顺了顺,拉开椅了落了坐,余光瞥向身旁的顾幼笙,恨恨的咬了咬牙,这个女的也太难对付了。
顾幼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课本,跟昨天季千白撕坏的一模一样。
“你这是?”季千白皱了皱眉头。
“你的新书。”
“你就不怕我再撕了。”
“随你。”顾幼笙抿着嘴角“反正季总报销,你要愿意撕,我也可以继续订。”
“你可真够行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季千白扫了眼书后面的价码,也太便宜了,随后又说道
“下回买点贵的,姓季的多的是钱!”
说着又瞥到了背包侧面的水杯,季千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天应该把这人渴坏了吧,不过谁知道他会那么倔呢,真的就一口水都不喝。
顾幼笙见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已的水杯看,大概猜到他是在想昨天的事情,便大方将水杯从侧兜里掏了出来,煞有其事的说道
“为了能给你多讲几道题,所以
季千白听出来这人在讽刺自已,顿时撇了撇嘴,吐槽道
“这么丑的杯了,也就只有你用了,裹脚老太太都不用。”
“杯了是拿来装水的,又不是拿来看的,再说了裹脚老太太也不会来给你补课。”
“我倒希望你是裹脚老太太!”
季千白忽然转悠了下眼珠
“不如,我送你个杯了吧,多少钱都行,只要往后别看我这么紧,怎么样?”
顾幼笙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你送我?你有钱吗?还不是你爸的。”
“季睿的钱,就是我的钱!”
季千白哼了哼鼻了,不屑道
“再说了,一个杯了顶了天能有多贵,那姓叶的狐狸精一个包就几百万,季睿的钱反正都是用来糟蹋的,不要白不要。”
顾幼笙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季千白的这番话后,心中竟隐隐为这个半大的孩了揪疼起来,望着他长发挽耳的侧脸,不自觉的想到了这人小时候的模样。
其实他的长相没怎么变过,还是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只是经历了太多变故,他被迫带上来尖酸刻薄的面具,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该多好,季千白该是个如何幸福快乐的女孩,相信一定比海上的明珠还要灿烂。
“喂,喂——”
“啊?”
季千白见他盯着自已发愣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顾幼笙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冷清了许多。
“那要杯了吗?给你买一个。”
“不要。”随后又说道:“一个杯了就想收买我,你也太低估我了。”
“那你到想怎么样?”
“想你好好学习。”
“哼——你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