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山是朱由勇的心腹,这些年跟着朱由勇与马家没少打交道。
马家每年都会送人去挖金采矿。都要出守军的关口,每年光上交的过路费就足够养活半个守军了。还有各种年节礼和孝敬,还有金银玉器铺子里的税收,马家可一直都是朱由勇最得力的追随者。
钱大山也经办过不少关于马家的事情,与马家家主马占林关系不错。
自然马家也是仗着驻军的关系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马占林早就得到了朱由勇被抓,朝廷大军已经入城的消息。
此刻议事堂中坐的都是马家最核心人。
马家现任家主马占林已快到耳顺之年,但他身形清瘦却又神采奕奕,双眼炯炯有神,如鹰一般锐利,这双眼睛乃是马家人所共有的特征之一。,马占林还留着一抹山羊胡,每逢思虑或欣喜之时必会捋上几下。
马家的三兄弟长相都不算出众,但个个都狠辣无比。
而且马家人丁兴旺,家主马占林有三个儿子,长子马世昌,次子马世俊,三子马世豪。
二老爷马占山也有三个儿子,长子马世井,次子马世元,三子马世征。
三老爷马占川,有四个儿子分别是马世才,马世虎,马世新,马世祥。
孙子辈儿上更是多达几十个。马家凡是年满15岁就可以入议事堂,参与议事。
如今坐在下首的几个孙辈儿也有五六个。
此时的马占林脸色铁青。喂了20年的朱由勇倒台了。这些年搭进去的人力,物力,精力可都白费了。
马占林看着一屋子的马家人,长叹一声“变天了。今天让大家来就是商讨一下以后该如何行事。朱由勇走了,可咱们的营生离不开驻军这个后台。你们也都说说,接下来的打算。”
马占林如鹰隼般的眼睛扫视众人,见厅中寂静无人开口,看向二弟马占山。“老二,你先说。”
马占山也是五十多岁年纪。与马占林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比他胖了许多,一副老财主的样子。“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拿出些钱财拉近关系。以前不都是这样做的,也没见有人拒绝。”
马占川附和着“二哥说的对,我赞成,要出多少银子。大哥算一算,给个话儿就行。”
马占林看向两个弟弟眼中难掩失望,又看向下面的子侄们。子侄之中更是没有能当大任者,也是马占林至今没有交出家主之位的原因。
“你们也都说说。”
于是有人附和,“我同意爹和二叔的意见,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直接砸就是了,哪有人不爱真金白银的。”
“对对,我也同意。”
果然,马家三兄弟以狠辣着称,白手起家,名副其实的暴发户。没有育人的才德,教出来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纨绔。第二代中能堪大任者竟无一人。
坐在外面的一个孙辈儿的少年,十五六岁模样,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只是脸色阴郁。正是家主的孙子,马世昌的儿子马玉杰,也是马家的长房长孙。“爷爷,我觉得,得找人先去结识一下那位安王。如今青塘之中就属他权利最大。以后的驻军肯定也要听他调遣,若是能够结识安王,与他交好,一切就都好办了。”
马占林老怀安慰的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看着马玉杰。儿子这一辈都没有多大出息的。这孩子是孙辈当中最出色的。
马占林点头夸赞道。“玉杰说的不错。”
最靠门口的位置一个少年。刚刚抽条的身形,虽然略显单薄,却也一副英俊挺拔的样子。在相貌都不太出众的马家,算是难得的好样貌了。正是今年刚满十五岁的,马世俊之子马玉书。
他是第一次参与议事。想了半天还是犹豫着开了口,“爷爷,你说咱们会不会受朱由勇的牵连?”
一句话说罢,大厅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也是马占林最担心的事情。出钱拉关系都是小事儿。若真是追究起来,马家在背后支持朱由勇造反,是谋逆的同党,会有灭顶之灾。
马占山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依你看,这安王会不会追究我们?”
马占林捋着胡须沉思,这话还真不好说,他们对这个安王不甚了解。于是一脸正色嘱咐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做事尽量低调,切莫惹出事端。也好好约束一下家里人。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情,可别怪我不念骨肉亲情。”
众人正在商议间,忽听管家来报,“家主,钱副将来了。还带着一个昏迷的姑娘,正在前院花厅等着。”
朱由勇都被抓了,千钱大山肯定是逃出来的,众人神色复杂。
马占林吩咐管家“你先好生伺候着,我稍后就来。”管家应声退下。
马占林开口,“钱大山肯定是来这儿避难的,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钱大山与马家关系不错,虽然好处没少拿,可事儿也没少帮。这一点,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清楚的。
马玉杰开口“爷爷,不如就拿他做个《投名状》,用来交好安王如何?”
马占林笑了,因为他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甭管以前关系多好,如今树倒猢狲散。钱大山不仅没有了利用价值,还会因为帮他惹祸上身。
众人齐声赞道“好主意。”
此时此刻,唯有马玉书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家中的诸位长辈们皆表示赞同,他自是无法提出任何异议。然而,内心深处仍不禁涌起一丝忧虑。
尽管如此,面对众多长辈们的意见,他又觉得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局面。
将钱大山交给安王,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马家如愿交好安王,另一种可能,会让安王觉得马家唯利是图,不仁不义。到时候必然适得其反。然而他人微言轻,也就没有做声。
钱大山在前院花厅里等的心焦,心里暗骂,马占林这个老儿,以往知道他来,恨不得迎出门去。如今竟让他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人。不过眼下情形是他有求于人,也就只能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