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九月底,满打满算冯启缘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和苏愿见面了。
哪怕在一个院子里面,只要有心不见面,肯定也是见不到的。
下人历来都是捧高踩低,特别是觉得苏愿不过给冯启缘当通房都不到两个月。就被主子厌弃,只怕没有什么出头日了。
后来她解禁后,平安也就不来给她送饭。她的日常吃食就变得一般,有时候甚至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更有甚的,下人们怕被她牵连,连话都不敢跟她多说。春桃和春雁听说冯启缘对她的冷待,倒是大着胆子来看了一趟。
“三少爷怎么忍心如此对你,你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嫁给谁不待你千好万好的。”春雁压着嗓音说着。
一想到苏愿才来两个月不到,就被主子禁足。听竹风说冯启缘还对她发了好大的火,大晚上的直接砸了书房就冷着脸走出去。
后来去别苑那儿,更加是砸了小半个房间。主子怒气固然让当下人的惶恐不安,只是她们更加心疼苏愿。
“你现下可怎么办才好,我原以为三少爷一定会对你好的。没想到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得手了就判若两人。”春桃嘟囔道。
苏愿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站起来小心的把门打开四处看看。
回来才叮嘱春桃:“你啊,这话也是咱可以讲的吗?快些不要议论这些才是。”
“我就是心疼你,咱们之前在老太太房里,哪里被禁足过。本来就是伺候人的丫头,若是连门都不给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春桃鼻头酸了酸,有些闷着声音开口道。
春雁点点头,神色也有些气愤:“世间男子都是这般薄情!”
苏愿心下感动她们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知道要让这两个丫头快快止住,不能再说下去了。
“我这不是解禁了么,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我惹了三少爷生气,他也只是惩戒我一番罢了。我在这衣食不愁的,你们别为我担心。”苏愿一只手拉住一个人,温声安慰道。
“你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竹风都跟我们说了。这伙房的故意苛待你,你去拿餐食时给的都是冷透了的素菜干饭,这算什么衣食不愁?”春桃听见她这样说,心里无比难受。
苏愿倒是忘记还有个见不得她的竹风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为她大肆宣扬。
“哪能呢,你们就别听她胡说了。我好歹是三少爷的通房,她们怕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苛待我。竹风那性子你们还不晓得吗,她的话你们也信?”苏愿嗔怪的看了一眼二人。
她实在不愿意两个小姑娘为自己担心,所以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你别骗我们。”春雁认真的问道。
“你看我房间这些摆件,哪里是被苛待的?”苏愿笑眯眯的问二人。
心中庆幸,虽然冯启缘现在对她爱搭不理的。但是好歹之前对她还可以,整个房间装饰的这些选用的都是木料上乘的桌椅,摆件更是一件比一件贵。
她虽然最近被冷待,但是自己本身就爱干净。每日擦洗房间自己都是要清扫一遍。所以房间仍旧是明亮干净的。
春桃春雁看了一圈,两人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你也不要太伤心,三少爷现下正在相看孙府小姐,所以才冷待了些你。但后面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看他之前为你准备的这些,定然是对你很用心的。”春雁反过来安慰着苏愿。
苏愿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现在满心都是在谋划该怎么出府,巴不得冯启缘越来越讨厌她才好。
就算是现在每天吃着冷饭冷菜,也比一辈子困于庭院不得自由。最后连自尊心都没有的跟别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生死都寄托于主家的好。
两人这次来是带了很多茶点过来,一副怕她吃不饱的样子。临走时,几人颇有些依依不舍。
两人才走,苏愿就小心的打开一包油纸包裹的茶点。小口的就着茶水吃了小半包,才觉得空空荡荡的胃舒服了些。
把剩下的茶点收好,坚强如苏愿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最近有时候领的饭菜实在没有办法入口,就像今天领的,一点油水也没有就罢了,饭菜还隐约有股馊味。
她害怕吃了生病,到时候下场更惨,于是就强忍着饿肚子。
春桃二人送来的茶点,也算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
苏愿过得水深火热,只是她想象中冯启缘如鱼得水的相看新妇也不尽然。
平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主子这么可怕过,自打那天主子书房砸了东西出来后,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回想那天,两人本来还柔情蜜意的用饭,散步。主子带着苏愿去书房写字的时候,那种笑更加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主子应当是很喜欢苏愿的,平安不止一次的这样想。对旁人不假辞色,说句话都懒得张嘴的主子,一见到苏愿就仿佛一个开屏的孔雀。
又是注意自己的服饰打扮,又是轻声细语,笑容更是仿佛印在脸上一样。
所以当冯启缘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还不等他们冲进去看是什么情况,就阴沉着脸走出来。
面色愤怒的很难看,吓得几个侯着的小厮连话都不敢说。
开口就吩咐平安备车,大晚上的就往别苑赶过去,竟是一刻钟都不想停留的样子。
平安又怕又疑惑,主子平常巴不得把苏愿变小装在口袋里,寸步不离的在一块。到底二人是说了什么,惹得主子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到了别苑后,冯启缘更是怒意难消。砸了半个屋子的摆件,心里头的不舒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心中又委屈又难过,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对苏愿情真意切,苏愿看别人一眼他都觉得自己心酸难耐。可是现下二人不过才在一起一个多月,热乎劲儿都没过,苏愿就开口请他去娶新妇。
别的男人可能会觉得人家懂事,可冯启缘家中关系单纯。他只晓得若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他和苏愿地位悬殊,但是他一点目前半点娶新妇的意思都没有。
苏愿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剑,把这段时间两人的柔情蜜意划开个口子,露出底下他不愿看见的真实。
苏愿不喜欢他,对他娶新妇或者喜欢别的女人,一点都不在意。甚至他这个人,可能都不在意。
“平安,你说晴鸢心里头有爷吗?”冯启缘颓然问道。
面前是刚刚旁人备下的酒,已经下去了小半壶。
借酒消愁愁更愁,冯启缘只觉得心头那口气,怎么顺都顺不下去,生生涨的自己心口酸闷。
“晴鸢姑娘肯定是有爷的,平常爷的衣食都是她在细心伺候。每每爷回去晚了,也总是等着爷的。”平安斟酌的开口道。
冯启缘低笑几声,倒是没有反驳平安,只一味自斟自饮。
第二天一早,冯启缘正宿醉着头疼。想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现在估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甚至可能还在为不需要伺候他开心。
越想越生气的冯启缘,把平安叫来了自己面前。
“你去把晴鸢叫来我面前。”冯启缘说道。
才说完他又后悔,觉得自己这般把她叫来。万一她心中嘲笑自己先示弱,离不开她怎么办?以后不得更加难管教她?
立马喊停了平安:“算了,你去让她禁足半个月,好好待在房间里面。日常吃食的话,你喊个小丫头去送。”
平安点点头,于是就有了这段时间的禁足。
本想着冷她一段时间,还每天专门让平安陪着去送一顿饭。
想着她若是知道错了,通过平安服个软,自己也就勉强原谅她就是。
没想到人家一星半点都没提过他,气的冯启缘面色铁青。下人见到怕触他的霉头,更加是大气不敢出。
正好孙耀阳这个月回来,冯启缘对他之前坑自己这件事,找了各种由头好好揍了他几顿。
孙耀阳自知理亏,老老实实挨了几顿打后。又嬉皮笑脸的恭喜他得偿所愿,还起哄说要去看看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后来见冯启缘最近总是阴沉着脸,话也少的可怜。旁敲侧击下,知道了兄弟最近不高兴的原因,眼睛一转,又出了一个主意。
“你不就是想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嘛,这还不简单。找个贵女相看一下,看看她反应不就可以了。”孙耀阳嬉皮笑脸的说道。
“啧…我看你是真的想被爷再揍你一次。我娘这般想我成婚,只怕我才相看,风声就传的满瑞都都是。我这般去祸害人家姑娘,只怕晴鸢心里更对我无意。”冯启缘颇为清醒的吐槽道。
“所以这儿人选,我就帮你选好了。咱妹妹,孙芙兰怎么样?”孙耀阳笑嘻嘻的讲道。
冯启缘有些吃惊,觉得这厮怕不是想坑自己,不由有些面色怪异的看着他。
孙耀阳被盯着有些心虚,最后败下阵来,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为什么把妹妹作为人选给讲了出来。
孙芙兰现在才十七,她爹现在十分看重一个弟子,有些拉郎配的意图。
只是小姑娘本来就古灵精怪,对仿若一个老学究一样的古板弟子实在不感冒。
本想着自己露出不喜欢的情绪,这个婚事就会不了了之。结果孙丞相态度十分坚定,谁劝都不听,让孙芙兰最近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
所以现下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两人放出风声说要相看。这样都帮对方应付了长辈,与冯启缘来说,也可以看看苏愿的情绪变化。于孙芙兰来说,可以抵挡了这次的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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