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主城,城守府内下人往来不绝,一片繁忙景象。原来,府中今日迎来了两位贵客,整个府邸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世子和兄长远道而来,我和娘子特备薄酒佳肴,聊表地主之谊。”蜀地城守王轩铭满脸笑容地举起酒杯,向着眼前的两人敬酒,言辞间满是恳切与热情。
孙耀阳嘴角微微上扬,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哈哈,轩铭,你只要多多善待芙兰,那便算是有心啦!”
一旁的冯启缘倒是对王轩铭并无太多苛求,他微笑着向对方举了举杯,表示敬意。
“不过这蜀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姑娘长得美又性格大方,轩铭还是要好好把持,莫要让我妹妹伤心。”孙耀阳勾了勾唇,敲打的说道。
然而,听到兄长这番话的孙芙兰脸色却略微僵硬了一下。她心中明白,哥哥自然是全心全意维护自己。
但眼见向来憨厚老实的丈夫被如此调侃,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红晕。于是,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哥哥几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之色。
孙耀阳敏锐地捕捉到妹妹投射而来的“眼刀”,心里不禁暗暗感叹:“果然是出嫁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啊!”
在用完餐后,王轩铭先是陪着客人们聊了一会儿天,愉快地回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
然后,他非常明智地找了一个理由站起来告辞,声称需要去处理一些公务,并特意把时间留给孙家兄妹俩,好让他们可以尽情地聊聊家常。
“哥哥,你明明知道夫君脸皮薄,刚才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跟他扯东扯西的。”孙芙兰一见王轩铭离去,立刻收起了温柔贤惠的样子,有些不满地抱怨起哥哥来。
“你啊……要不是担心你日子过得不顺心,我才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呢。”孙耀阳向来疼爱这个和他同母所生的妹妹,但对于那个刻板乏味的妹夫却实在看不上眼。
孙芙兰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自己的哥哥身上一会儿,然后又缓缓转向冯启缘。
两人感受到她那上下扫视的目光后,都不禁感到后背泛起一丝凉意,尤其是孙耀阳,他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作为回应。
“你这样盯着你的两位兄长看干吗呢?不就是说了你那位迂腐守旧的丈夫几句嘛,值得你如此袒护吗?”孙耀阳一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似笑非笑地询问着显然已经走神的妹妹。
孙芙兰的脸色变得颇为复杂,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们又会生我的气,所以还是算了吧……”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难道我们还会跟你计较这些吗?” 孙耀阳心里清楚妹妹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语,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
孙芙兰眼见如此情形,便迅速将目光投向冯启缘,见其亦满不在乎地颔首示意并不在意,心中稍安,遂鼓足勇气欲言又止。
只见孙芙兰眼珠滴溜溜一转,嘴角分明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二位兄长如今皆已至弱冠之龄,年方二六矣,却未曾觅得一房嫂嫂归家,终日里就你们二人形影不离、厮混一处,却是为何?”
孙耀阳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心下暗忖道不过如此而已么?他与冯启缘堂堂两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媛对他俩频送秋波呢!不过就是他们不喜欢被束缚罢了。
不过尚未等他开口回应,只听得孙芙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状续道:“昔日前朝文帝好龙阳之癖,以二位兄长之品貌而言,实乃人中龙凤……”
“孙!芙!兰!”冯启缘忍无可忍地喝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浑身恶寒不已,仿佛瞬间长满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脸上更是露出如吞蝇虫般的怪异表情。
而孙耀阳则更为直接粗暴些,右手猛地一挥,手中那柄折扇“啪”的一声合拢起来,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敲在了孙芙兰的额头之上。
孙耀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地说道:“我真得跟王轩铭好好谈一谈了,必须要让他控制一下递到你手里的那些话本!再这样下去,恐怕你的头就要坏掉了,整天胡思乱想,甚至连亲哥哥都会被你拿来胡乱编排一通!”
而孙芙兰自出嫁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端庄大方的仪态。然而此刻,当她再次见到自幼与自己一同成长的哥哥们时,内心深处那份顽皮之心瞬间被点燃起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恶心”模样的兄长,孙芙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她还是强行憋住,并迅速转移话题,想要缓解当前这无比尴尬的气氛。
然而,冯启缘对他们兄妹之间的嬉笑打闹,显然毫无兴致。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婆子迈着小碎步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孙芙兰身旁,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轻声细语了一番。
“呈上来吧,正好也让两位兄长过目一下。”孙芙兰面色不变,语气随意地吩咐道。
那婆子领命后,动作迅速敏捷,如行云流水般将今日许娘子和苏愿差人送来的绣品一一整齐摆放在桌上。
原本已打算站起身来离去的冯启缘,刚与婆子侧身而过,眼角余光忽地瞥见托盘中放置的这些绣品似曾相识。
他心中一动,立刻止住身形,转身迈步回到桌前。一双桃花眼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凝视着桌上摆放的那些绣品,最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其中一幅绣着色彩艳丽、雍容华贵牡丹花的绣品。
这般灵气动人的绣艺,很是神似那人的作品。新奇生动,灵巧且别具一格,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神韵。
“不知此等绣品到底是出自哪位之手呢?”冯启缘那双标志性桃花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孙芙兰。
“一位妇人。”孙芙兰摸不着头脑,看着冯启缘脸色阴沉、神情不佳,便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妇人长什么样子?”冯启缘低垂着双眼,看似语气平淡地问道。
“皮肤蜡黄,脸上好像还有许多斑点。”孙芙兰努力回忆着刚才见到的那位妇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冯启缘定了定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暗自思忖,也许自己真的发疯了。于是不再追问下去,神情恍惚地走出了房间。
孙芙兰望着冯启缘离去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转身对孙耀阳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苏愿的娘子虽然相貌平平无奇,但她的手艺确实相当不错……”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孙耀阳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突然打断了孙芙兰的话语,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大声问道。
“苏愿,苏愿苏娘子啊。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孙芙兰有些莫名其妙,被打断话头之后,十分疑惑地看着孙耀阳。心里暗自嘀咕道: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值得哥哥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孙耀阳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端倪。却不想,此时此刻,左手边的孙耀阳面色变得极为复杂,就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紧紧握着那把合拢的折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孙芙兰的问题,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