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喊叫让剑刃堪堪停在阿囹的脖颈处。
急奔过来的章柳害怕激怒芫芜,只能停在一尺之外。而再看文元,他看到上邪朝着阿囹冲过去之后也立刻起身上前,随即虚空中却出现一层屏障,把他向前跃起的身体直接反弹了回去。
无怪芫芜敢直接坐地入定,只见文元跌落在地之后立即起身,欲破开将其困住的结界。但是不但没能达到目的,反而引来更为严重的反弹。
“别白费力气了。”芫芜从地上起身,“你冲不出来。”
“父亲!”
“阿囹别过来。”文元也从地上起身,看向芫芜,“你到底想干什么?”
“同一个问题,你到底要问多少遍?”
“可是你把我们三个困在这里,就能拿到净神草了吗?”
“我没有不让他们走。”芫芜道:“留着你这没什么用。”
“你……”
“她说净神草长成还需要二十天。”芫芜淡淡道:“这二十天,你就暂且留在这里吧。”
“回来。”随着她话音落下,上邪也从阿囹的脖颈处离开,自动回到芫芜祭出的剑鞘中。
……
接下来的时间,两方可以说是“相安无事”。芫芜收回上邪之后很快又坐到了地上,自顾自打起坐来。看她的架势,是要以此种方式度过之后的二十天。
可是箕尾山本就跟风平浪静没有多大关系,二十天还没过去一半,新的变故就又找了过来。彼时是第九天的正午,芫芜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骚乱声扰得只得结束静修。
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身伤的章柳回到阿囹身边。从第二日开始,他每天都会离开几个时辰,芫芜虽然处在入定中,对此却一清二楚。
“发生了何事?”文元起初两天还试图冲破结界,接连数次失败之后才将心思作罢,索性学着芫芜,在结界中打坐疗伤。他先芫芜一步发问,却在未出口之后便已经想到了答案,“他们又来了?”
“是。”章柳道:“尊主,您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前面……前面可能撑不住了。”
“他们来了很多人吗?前面还能撑多久?”阿囹问道。
“至多……至多一刻钟。”章柳说完之后看向芫芜,想要求她打开结界。
可是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后者先一步出声道:“已经来了。”
“是,已经过来了。”文元接声道:“你带着阿囹,立刻回去。进去之后,把阵眼封死。”
“我不回去!”阿囹却一把甩开章柳伸过来的手,“我要和父亲在一起。”
“胡闹!”文元斥责道:“回去!”
“我不要!”阿囹继续躲闪章柳,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回去,父亲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章柳。”
“是,尊主。”
“我不会离开的。”阿囹原本和章柳站在一处,此时却朝着芫芜奔过来。后者出手晚了须臾,叫她直接挣脱了。
“阿囹!”
“我求你,求你把父亲放出来!”阿囹来到芫芜身边,“你想要多少净神草都可以,全部都给你。”
“你放了父亲,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章柳!”文元怒斥道:“还不把她带回去!”
“求你了!”阿囹欲伸手去拉芫芜,被后者闪身躲过。
“阿囹,咱们先回去。”章柳随即钳制住她,“你听话,尊主自有他的决定。”
“我不信!”后者从带着哭腔变成哭嚎,“阵眼封了之后有出无进,父亲为什么要你封上阵眼?”
“你……”
“不必争了。”芫芜看向拉扯的两个人,“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话音未落,一道剑光飞驰而至。剑上载着的人一身白衣,从剑上跃下的同时已经朝着章柳攻过来。
后者背对着白衣人,察觉到掌风袭来的第一反应是大力推开阿囹,然后才转身应敌。
这两人的修为本就悬殊明显,再加上章柳反应慢了一瞬,自然没能接住对方打过来的一掌,被震得撞在了后方的石柱上。
“章柳!”阿囹更加不知所措,见白衣人一掌得逞却不作罢,紧接着又握剑刺过去,心神大乱之际本能地朝后者出手。
她这一打岔勉强阻止了白衣人刺向章柳的剑,同时也把对方的注意引导了自己身上。
“阿囹!”文元大急,冲着芫芜大喊:“放我出去!”
阿囹虽然没有像章柳一样身受重伤,但是显然也没有迎击白衣人的能力。两人对招不过片刻,她身上就开始见伤。
“放我出去!”另一边文元不停地朝芫芜大喊,“放我出去!”
此时又有几个白衣人御剑来到,章柳跃身前去阻挡。
芫芜立在原处不动,捏了一个诀抛出去。结界瞬时消散,文元飞身而出,在白衣人的剑落到阿囹身上之前将其推开,然后自己去接白衣人后续的进攻。
“文元?”白衣人迎上新的对手之后,居然显出几分激动,“躲了这么久终于被我找到了,看你今日如何还能逃脱!”
“黄口小儿。”文元冷哼一声,“端看你的修为是不是和奸诈旗鼓相当。”
……
文元即使重伤在身,身上的修为也积累了千余年。对上白衣人之后,不多时便占据上风。
随后过来的四五个人则由章柳和阿囹一起对抗,勉强相互制衡。
若是局势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箕尾山打退敌人便取决于文元何时击退对手。可是事实却没有按照设想发展,和文元对战的人眼看就要落败,又有几个白衣人来到了石林中……
第三批进来的几个人和第二批一样,修为远不如第一个人。可是原本的局面维持地本就艰难,极为轻易便能将其击破。所以第三批白衣人加入之后不久,原本的局面便被打破并且颠倒过来。
章柳和阿囹首先出现败势,随即文元也被牵连,第一个白衣人和后面加入的两个人趁机加快进攻,几乎是顷刻便反败为胜。
兵刃刺进血肉的声响并不明显,芫芜却对这种声音格外敏锐。以至于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她还能听到尖峰切开肉体的声音。原来越浓重的血腥气也穿透黑斗篷,不断聚拢到鼻翼处……
“你怎么能……”被刺中之后,文元脸上的震惊大于痛苦。
“我的佩剑确实还未成灵器。”对方脸上出现得逞的笑,“但也能击杀你这个魔头。”
话落,他另一只手中多出一张符咒——一般能看见实物的符咒都是黄底红字,他手中这张却是黑底红字。和其身上的衣料相互映衬,透出几丝邪气。
白衣人拿着符咒伸向剑刃,指腹划过其上,涌出来的鲜血滴在符咒上。那漆黑的纸便自燃起来,瞬间燃尽之后,一缕黑气顺着剑身钻进文元体内。
这一缕黑气似乎把痛苦顷刻间扩大了百倍千倍,文元的面容很快变得扭曲:“好……好啊……哈哈哈……”
他撤身后退,居然捂着伤口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除魔卫道……你们青衿门高举除魔卫道的大旗,为了除掉我这个魔头,如今也开始用魔人的术法了是吗?哈哈哈……当真是玄门……当真是位列三界正统的人族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