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四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比如,此时的顾景程正坐在包厢内,烈酒一杯接一杯灌入喉咙。
再一次仰头,随着喉结上下滑动,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缓缓滑入。
宋洲的接风宴,他依旧是最嗨的那一个,举着话筒演唱的声情并茂。
一曲毕,众人欢呼,他将话筒递给旁人,兴奋的抬着酒杯一屁股坐到了顾景程身边,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程哥,我看你这一晚上都闷闷不乐啊,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弟弟帮你分担分担。”
顾景程淡淡道:“没有。”说完又倒了杯酒,将宋洲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下去。
宋洲咂嘴摇头:“我记得你以前酒量不好啊,可你今晚这···”边说着边指了指面前的空酒瓶子,继续道:“这酒量老魏都快赶不上你了吧。”
一旁的魏铭听到宋洲这样说,看了一眼顾景程,随即转头拍了拍宋洲的肩膀,说:“你也说了,是以前。”
“但这也太吓人了,哎~我说这感情碰不得吧,程哥是真被伤的不轻···”
看他立马就要口无遮拦,魏铭立马拦住他的脖子。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还不许别人有点变化?”
宋洲立马睁大眼睛,挺直腰杆:“胡说,我帅气的脸上怎么可能有褶子。”
魏铭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他的脸,伸手指了指:“你看,这不就是,这也有。”
老大不小的两人还这般幼稚,顾景程无奈轻笑,摇摇头站了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
原本还在胡闹吵嘴的两人,立马安静下来,对视一眼后齐齐望向门口的那道身影。
宋洲一脸好奇,凑了过去,搭上魏铭的肩膀,一脸的不解与惋惜。
“老魏,程哥这回是真载啦?这都四年了,你说那人孩子估摸着都要上幼儿园了吧,他还没走出来!”
魏铭无奈叹了口气,灌了自己一口酒,“你知道什么~”
顾景程这几年的经历,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自从沈黎留下一纸离婚协议离开,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顾景程疯了一般用尽手段找寻无果后,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只是整个人和从前大不一样,晚上在他那整夜整夜买醉,几次把自己喝进医院,第二天醒来,又若无其事疯狂工作。
短短几年,在他的带领下,顾氏如今已经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存在,市值翻了几倍不止。
世人只道顾氏集团总裁是个工作狂,心里眼里只有工作,从不进女色,还有人说他那方面有问题。
传闻顾氏集团总裁早年隐婚,可这些年那传闻中的妻子却从未在出现在人前过。
于是不少人猜测,隐婚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便是有,这么些年没出现也早就离了。
圈子里不少人又蠢蠢欲动,开始盯上了这位年轻有为的集团总裁。
若是得了这样一个女婿,自家公司自此又得以上一个台阶。
顾景程站在露台,修长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他抬手,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身后似乎是有人在争吵的动静,包厢门口,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怒火:“真是给你脸了,一个过气的小明星而已,多少人求着爬上我的床···”
“那你找那些人不就好了!”
顾景程的吸烟的动作一顿,浑身血液瞬间沸腾,这熟悉的声音让他迅速转过身来。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顶着他的啤酒肚,满脸横肉气得七窍生烟,十分不满沈黎不卑不亢的态度,竟然还敢打断他说话。
四年前沈黎主演的那部剧一经播出,接连创下多项记录,火的一塌糊涂,资方也赚的盆满钵满,她还凭借这部剧拿了最佳新人。
只可惜从剧播到如今,沈黎都再未出现在大众面前,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以至于在面前这男人看来,沈黎不过就是一个过气的小明星,此刻出现在这里,也不过就是想要再攀高枝。
“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和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
沈黎拧了拧眉,气笑了:“你是谁关我什么事?我说过了,我是来送文件的,你要是再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没成想男人竟拉住了她的胳膊。
“松手。”
男人却视若无睹,借着酒劲想要用强。
“啪”的一巴掌,沈黎直接甩在了他布满横肉的脸上,手都被震麻了。
男人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敢打他,酒气升腾,更怒了。
凶神恶煞的骂了一句:“找死!”
抬手要打过去的时候,头顶突然出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黑影,同时脚上一阵剧痛,半跪了下来。
“说了松手,别用你那脏手碰我。”
沈黎嫌弃的拍了拍他拉扯过的衣袖,往后退了半步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随后一阵微风带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一回头,顾景程那张冷峻的脸的眼前放大,心脏被“咚”的一击,一种窒息感悄然而至。
他的嘴角似是带着一抹浅笑,若隐若现,仔细看,什么都没有。
沈黎一时都忘记了自己身后还半跪着一个被自己揍了一顿的人,酒精冲昏头脑的人此刻怒气正甚,龇牙咧嘴起身来,抬起了拳头。
顾景程居高临下,视线却并未落在她脸上。
他大手轻轻一带,沈黎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贴紧了他,顺着他的力道自己站的位置被移到一侧,那男人肥腻的拳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
腰上的力道很快便抽离开,顾景程大掌接住了男人的拳头,稍稍一用力。
说不上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男人此刻已经面部扭曲,满眼恐惧,结结巴巴道:“顾、顾总。”
顾景程侧了一步,站的巧妙,整个身子将沈黎挡了个严实,居高临下的蔑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周身散发着强大冰冷的气息,不满全都写在脸上,让那男人不由得身子战栗。
顾景程抬手,将手中夹着的烟湮灭在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穿的人模狗样,西装领带,一副正经模样,也托了这衣着规矩的福,胳膊虽然感觉到烫,也只是衣服被烫了个洞而已。
“她说的话你没听到?我看你这胳膊留着也是无用。”
顾景程语气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却满是震慑。
男人已经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颤颤巍巍的弯腰应着:“是是,下次我看到她一定绕着走,顾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
“下次?”
顾景程视线从衣服上的那个洞移到男人脸上,幽深的眸子沉了沉。
男人瞳孔骤然放大,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不不不,再也没有下次了,我一时糊涂,不知道她是顾总的人,再也不敢了。”
沈黎此刻只能看到顾景程宽厚的背影,听到男人说她是他的人,眉头不由得一皱,自然是没有看到顾景程原本沉寂的眸子泛起的一点涟漪。
顾景程伸手掸了掸男人衣服上沾到的烟灰,“烫坏的衣服明天联系陈助理赔偿。”
“不用不用,都是我不小心弄的,怎么能让顾总破费。”
顾景程却笑了笑,“那成我不懂规矩了,该赔的,记得联系他。”然后将已经熄灭的烟蒂放到男人手中:“劳驾,扔个垃圾。”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男人,意思不言而喻:他,才是那个垃圾。
男人立刻点头弯腰道:“当然当然,这就去。”
说着一瘸一拐的跑了。
原来时间是真的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多,原来那股淡淡的烟味是他身上的,沈黎正这样想着,顾景程便转过身来,眸子直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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