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舟听闻柴凌恒所言,神色一肃态度无比恭敬:“因为微臣乃至无数百姓都真实的从公主殿下身上感受到何为爱民如子何为天家风范。”
他颇为感慨道:“若非公主殿下秉公执法,微臣和家母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说到此处,他又不禁愤慨:“于家总是明里暗里讥讽公主是个女儿身,嘲笑圣上,却不知,他们根本不及圣上、皇后娘娘还有公主殿下万一!受万民供养却险万民于水火!”
柴凌恒泰然一笑,轻轻拍拍贺舟的手:“民川,如今是我父皇执政,绝不会再让那般悲剧上演。”
贺舟回神,有些羞愧赧然的低下头:“是微臣失态。”
柴凌恒却笑意更浓,轻捏贺舟下巴:“你哪里是失态,你是赤子之心,若非如此,我怎么会看上你?”
贺舟不禁脸颊微红,瞄一眼柴凌恒,连忙垂下眼睑,耳朵都红了,但还是道:“能与公主殿下喜结连理是微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然已经成婚一年,但贺舟性子腼腆,柴凌恒又性格活泼,最是喜欢这样逗他。
又听他肺腑之言,心中高兴,直接亲他脸颊一下。
贺舟整个人几乎都要冒烟了,刚刚侃侃而谈的人成了结巴:“公,公主。”
“怎么,不喜欢?”柴凌恒挑眉。
贺舟嗫嚅着,说了句“喜欢”,就立刻跑开了。
听见背后传来柴凌恒的爽朗笑声,脚下还滑一下。
柴凌恒见状,笑的更开。
尊等女官剑兰笑道:“殿下又戏弄驸马了。”
与大长公主柴莹莹的尊等女官书文不同,剑兰是个眉眼温柔唇角含笑的中年女子,气质温婉落落大方。
柴凌恒扬眉一笑:“不好吗?”
剑兰笑意更浓:“好极了。”
却说贺舟跑到廊下,让清风一吹,躁动的心跳才开始缓和,脸上的热意才稍退。
他拍拍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虽说已经成婚一年,他还是经常会觉得幸福的不真实,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最崇拜的神女一般的景云公主竟然会下嫁自己。
贺舟的父亲曾是百夫长,在太宁之变中战死。
承泰帝于乱世登基匡扶社稷后,便安排一系列安抚百姓的政策。
其中便有给在战争中战死的战士的家属发放抚恤金,百夫长级别战死的将领的遗孤若是有读书天赋甚至可以在县学免三年学费。
可先帝在位期间朝政并不清明,承泰帝刚登基时也有许多力所不及之处。
贺舟父亲的抚恤金就被地方长官贪污。
当时年仅六岁的景云公主微服私访,发现此事,立刻展现雷霆手段,将该长官枭首示众,震慑一批想要浑水摸鱼之人。
贺舟对此感恩戴德,生出无限报效君王报效公主之心,之后便靠着这些抚恤政策刻苦读书最终考取探花郎。
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开始报销君主与公主了,没想到竟接到赐婚圣旨。
他只觉得自己不过平民出身,纵然有几分才学,可比起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勋贵却还是相差颇远,公主嫁给他岂不是委屈了?
彼时柴凌恒也在场。
贺舟永远无法忘记,那如明月般高贵美丽的景云公主傲然而道:
“吾乃天家贵女,天下还有比我家底蕴更深厚的世家?因而底蕴与我不过是浮云,我更看重的是你这个人。我下嫁与你,便要你一生忠诚,爱我所爱厌我所厌,你可做得到?”
当然做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是,贺舟美梦成真。
且他真的是爱柴凌恒所爱,厌柴凌恒所厌。
这与柴凌恒而言自然是好极了。
柴凌恒把目光重新落回那两页写有诗词的纸上,面露思索。
剑兰见状便道:“殿下,可要派人去盯着穆玖昀?”
柴凌恒点头:“之前本宫只是有所猜测,如今那佚史诗稿横空出世,穆玖昀又展露书法之才,本宫料定燕家在朝堂上发难并非只是单纯要找平威伯府麻烦,定然是与穆玖昀做过交易的。”
她傲然一笑,威仪深重:“本宫想知道,他到底用什么说服燕家的。”
对剑兰道:“派人跟着穆玖昀去甘州,平常不要露痕迹,若有危险,可以出手帮助。”
剑兰领命,却也有些好奇:“殿下觉得他还是会去甘州?”
柴凌恒负手而立,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若本宫是他,本宫定然不会留在京城。”
剑兰微微惊讶,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对穆玖昀这般高看。
柴凌恒虽没回头,却似乎明白剑兰的想法,笑道:“他都已经离开平威伯府那个泥潭子了,何必还要留在京城这个旋涡里,去甘州安安静静看书不好吗?再者,如今这佚史诗稿,足够打击穆景晖了。他还有了一定的名气,让穆正君也罢王丽丽也罢暂时不敢轻易动他。”
剑兰听出柴凌恒的话中深意,不禁惊讶:“殿下是看好他近几年就能科举?这,他可从未上过一节经史子集的课啊。”
“天才与旁人总是不一样的。”柴凌恒不以为然:“今日之前,难道大家会认为他好好背过诗练过字?”
剑兰思索着点头:“此子确实心计颇深。”
“而且,他有耐心。”
柴凌恒面露欣赏之色:“能在平威伯府装十七年纨绔子弟而不露一点马脚,其心志是十分可怕的。而因为他留给大家的刻板印象,会让人在发现他厉害之余下意识还会以为他的厉害是有限的,会习惯性小看他。却不知这种人一旦开始爆发,绝不会草草收尾。”
她眸光湛湛:“本宫也期待,他到底能给本宫带来怎样的惊喜。”
“属下一定安排妥当。”剑兰恭敬道。
“很好。”柴凌恒很满意。
……
皇宫福宁殿中,承泰帝批阅奏折休息间隙,听闻下面回禀了穆玖昀的事情,对那四首诗词也是颇为欣赏。
“这么好的佚史诗词,怎么就让他得了呢?”承泰帝笑着跟一旁的都知任宏勋聊天:“这小子,运气是真好。”
任宏勋态度恭敬面含笑意:“是啊,陛下。虽说古籍原本被烧毁了,但他竟早已背下来,否则就太可惜了。今日老奴就听闻有崇文院的官员们也在惋惜感叹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