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单说了一下分成,柳芸提出的四六分,沈俩本来还想少要点,柳芸不肯。
对于吃食的买卖来说口味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销路,没有销路再美味的食品都是卖不出去的。
卖不出去,哪来的利润?以柳芸现在的能力做不到这些,所以她知道沈俩的本事值这么多钱。
这次的盈利柳芸粗略计算过了,除去成本挣了差不多六块钱,还有粮票七斤半,她刚刚给了沈俩两块钱和三斤份额的粮票。
要是说之前还有点犹犹豫豫,沈俩把钱和票掏出来一看,心里就坚定下来了。
钱不会骗人。
说定之后,柳芸就立马要去买明天卖货的食材,看着她朝供销社走去,沈俩扶额,把人给拦住了,“大晚上的要关门了还能又什么好东西?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卖粮食干杂,不要票,但是价格要比供销社贵点,你愿不愿意?”
还有这种好事?柳芸当然是点头,然后把剩下的七块八毛钱都给了沈俩,“全买掉。”
沈俩又无语了,“一分钱不留?”
柳芸坚决道:“不留。”
多做多挣啊,哪怕没卖完,售价总能盖过成本。
再者就是这次也不是什么都没挣,这不是挣了粮票吗?
她还补充:“有别的也能买点别的,芸豆绿豆黄豆都可以,我都能做吃的。”
“那行,我和阿玖去,你在这里等着。”听着这些话沈俩反而松了一口气。
两个男人动作很快,回来的时候篮子已经装满了。
沈玖老远就冲着柳芸招手,柳芸小跑过去:“辛苦了。”
沈玖冲着柳芸笑了笑。
他隐隐约约知道阿芸要和二哥一起合作做生意,原本还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有点失落,现在有活干了心里又高兴起来。
看见二哥那么大的本事,他愈发地怕自己对阿芸没有用处了。
三人马不停蹄往村里赶。
走上小路,沈俩也张口介绍说:“这里是十斤面粉五块钱,五斤芸豆一块五,一斤蜂蜜也是一块五,两斤糖花了一块。”
柳芸有些夜盲,一只手和沈玖握着,听到之后手不自觉收紧:“蜂蜜这么贵呢?”
“嗯。”沈俩点头,“现在养蜂人少,多是野蜂蜜,弄这玩意危险,加上营养好吃,价格自然也高。”
柳芸沉默了,蜂蜜的价格高,糖的价格也不低。
但她后知后觉:“花了这么多,你的也花了?”
沈俩摆摆手:“都合作了就不分这么多,我这不是还剩八毛?”
八毛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已经很多了,他都不敢想象一会儿回去媳妇看见他拿回来这么多钱得有多开心,更别说还有整整三斤的粮票了。
但他打算收两斤的,以备两人合作的不时之需,另外一斤的让媳妇下次带回娘家去。
也不是他不想给自己亲娘,要让娘知道这件事,估计谁也别想干了。
可惜弟妹不让他告诉春梅这件事情,他还得想个办法解释。
“阿芸,我能弄到蜂蜜的。”沈玖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是手牵着手的,沈玖停下来柳芸也就不得不停了下来,黑夜里她只看见沈玖的眼睛仿佛星星般灼灼发光。
她想起从刚刚开始他就一言不发垂眸只带着他走路,本来还心想是不是因为累了,现在看来不是。
柳芸不想扫兴:“我们阿玖这么厉害呀?好呀,要是有的话可帮了我大忙了,但是你要小心一点,我不想你受伤。”
沈玖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认真道:“不会的,我弄过很多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柳芸笑了,往沈玖那边靠了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真有这么厉害吗阿芸?”沈玖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柳芸一本正经,“当然了,还有你刚刚带我跑路的时候也很厉害,力气那么大,还能保护我呢,多可靠呀!”
沈玖只顾着笑,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但他也真正高兴起来,因为他确实对阿芸来说有很大的用处。
他没有二哥那么聪明也没关系,他会捕猎,会弄蜂蜜,力气还大,他能护着她,一辈子护着她。
沈俩一直在前面听着,起初的时候他还觉得怪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听着听着,他的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慈祥的笑容,如果柳芸看见了一定会说沈俩在姨母笑,可惜她在后面,看不见。
沈俩是没想到柳芸会像哄孩子一样哄阿玖,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这么在乎阿玖的感受。
他好像重新认识了柳芸一遍一样,就好像以前打听到的都是谣言,柳芸其实......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女人。
她能让阿玖能幸福就好。
路上走得枯燥,柳芸慢慢悠悠哼起了歌:
“我是这路上,没名字的人。我没有新闻 没有人评论。要拼尽所有,换得普通的剧本,曲折辗转,不过谋生。我是离开小镇上的人,是哭笑着吃过饭的人,是赶路的人,是养家的人......”
(本歌词出自于毛不易的《无名的人》,只做引用,如有侵权立马删除)
一首歌唱完,沈玖立马鼓掌:“好听!”
沈俩听得意犹未尽,他回头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柳芸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觉得无聊才唱的,哪知道一路没说话的沈俩会有兴趣?
不过这要怎么回答呢?这首歌是四十年后的歌手唱的,现在还没有呢!
沈俩以为她不方便说,于是笑了笑,重新往前走:“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
听得很心酸,却又很有感触,这条来来往往的路他一个人走了无数次,说长也就十公里,说短......
这可是他每天一个人沉默着要走一个半小时的路,无论天气,无论季节,风雨无阻。
他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也是这条路上籍籍无名的人。
好一会儿柳芸才回答:“这首歌叫<无名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唱的,他...不出名,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
说完之后柳芸心想,对不起啊毛先生,你很火的,可这是七十年代,你就原谅我的胡扯吧...
沈俩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谢谢。”
他渴望走出去,他也渴望坐上通往外面的列车,他想带着春梅和虎子走向奶奶说过的那些个有海的大城市,可他知道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