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觅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怪你啊,说明你细心嘛,桃林这么多蛇,迟早是要被我们发现的,如果我粗心大意的踩到一条,那才是惊悚呢!”
春雪听了破涕为笑。
银朱和春雪关系不错,也连声安慰她。
苏见觅又和白丁商量了一会儿医堂和御蛇的事情。
天色渐晚,郊外十里桃林在如火的晚霞下似乎梦境般朦胧,苏见觅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时候不早了,白爷爷,我该回去了。”
白丁颇有些依依不舍,说了好几遍诸如“相见恨晚”“忘年之交”的句子。
等苏见觅走到桃林的时候,白丁又从小茅草屋里追了上来,很是依依不舍。
“平常要是没有事情的话记得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啊。”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但眼神是不舍且认真的。
苏见觅看着白丁佝偻的身影,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现代的爷爷,想起爷爷在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
但当时她并没有当真,只是敷衍的回答,没想到最后是天人永隔。
苏见觅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涩,点头说:“好。”
白丁咧嘴笑了,又叮嘱苏见觅一些生活上的东西,什么饮食要规律,睡眠要充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猛然想起来苏见觅就是大夫,自己是多此一举。
他咯咯笑了两声,说:“你看我这个老头,记性不大好。”
苏见觅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说:“正巧,我记性也不太好,您不提醒,我都忘了。”
告别白丁先生后,苏见觅回到侯府已经明月高悬。
远远的,苏见觅看见朱门红漆的侯府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手上提着一只灯笼,东张西望。
“爹爹!”苏见觅像一只蝴蝶翩跹的跑过去。
她的马车在桃林外坏了,只好走回来,所以回来的时候晚了些,好在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事情,也不算太晚。
只是父亲在侯府门前等她回来还是有点出乎苏见觅意料的。
“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平康侯红着脖子大声的问,又是愤怒又是担忧,“白丁先生离京城不远,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也是关心则乱,苏见觅轻声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马车突然坏掉,然后和白丁先生相见恨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不过她特意模糊了白丁先生传授御蛇之术的事,只说两人很是投缘,便多说了一会儿。
平康侯才放心的点头,叹道:“本来是想让你大哥或二哥陪你去的,但是他们有要事在身,你三哥又不知道野哪去了……对了,派给你的侍卫怎么不带?”
苏见觅一边把平康侯推进府中,一边说:“您不是说白丁先生喜静吗?我怕大张旗鼓的带侍卫过去显得没有诚意,便提前溜了,求父亲不要怪他们。”
“而且您说的,桃林离京城不远,没什么好担心的。”
平康侯望着娇俏的女儿,欲言又止,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世道变了,你出门还是要小心些。”
“嗯嗯,知道了。”
苏见觅回到清苑,美美的洗头沐浴,穿上轻薄的衣衫,坐在院子里乘凉。
一年过去了,院子里的花次第开放,比去年美上几分,同时,院子里还比去年多了几分悠悠的草药香。
她翻开白丁先生送给她的孤本,孤本的名字都有些模糊,看来年代久远。
除去开始三分之一的部分她能看懂,后面的一个字都看不懂,就像陷入泥潭里的人寸步难行。
“春雪,帮我把库房里的笛子给我拿过来。银朱,你去给我买一条去了毒牙的蛇。”
两人领命。
苏见觅回忆着白丁先生交给她的基础,心神不自觉有些飘远。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这个名字取得很有意味,细细想来八成是个假名,就像著作《谈妁记》的平川公子也只是一个笔名。”
苏见觅嘀咕道:“唉,也不知道白爷爷的真名叫什么,不过既然他没有意向说,我也不好打探。”
她不想再继续停留在晦涩难懂的第一页,往后又翻了一页。
即使看不懂,但是每一页都看了一遍。
“你在看什么?”低沉醇厚的嗓音乍然在身后响起。
苏见觅浑身一个激灵,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回头一看,又是他!
上次见他还是自己来初潮的那几天,说来也好笑,她竟然在屋顶上晕过去了。
这次又见到他了!
“采花贼!你又来做什么!”苏见觅警惕的注视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男人整张脸蒙在面具之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哈哈一笑,道:“听说平康侯府式微,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环视一圈,点点头道:“果然是不如当年,一个嫡姑娘的院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苏见觅气急,道:“那是因为我不喜欢有很多人,嫌吵。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我就叫人了!”
男人的目光在她手上的玉笛上停留了一瞬,说:“我就是你说的采花大盗,专门采你这朵牡丹花。”
“那不好意思了。”
话音刚落,苏见觅忽然挥出袖口的银针朝他面门刺去,准确的说,是朝他双眼刺去。
男人反应极快,一个旋身躲开苏见觅的攻击,惊艳的神色刹那而过,下一秒,男人闪到了苏见觅身后。
“下手真狠呐。”他啧啧道,“我今天来时有话问你。”
末了,他补充一句:“没有恶意。”
“有话快说。”苏见觅盯着他。
男人说:“你今天去哪了?”
苏见觅心里一咯噔,面上倒是平静,她昂起下巴,说:“你管我去哪,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她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她的问题,没想到他说:“我是元澜。”
元澜,启朝有名的神偷,专门劫富济贫,苏见觅有耳闻。
“你说你是元澜我就相信吗?”苏见觅双手叉腰,道,“元澜是劫富济贫的神偷,可不是见色起意的色鬼!”
她还记得上次见面男人说的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