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觅赶忙递给墨黎一杯水。
墨黎接过水,大口吞下。
苏见觅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是绵芳斋出的新品软糖,夹心芒果味的。
墨黎迟疑的接过苏见觅手上用纸包住的,富有弹性的东西。
“这是……”他嘴里苦得都说不清楚话。
苏见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是我做……我从绵芳斋路过时,顺手买的糖果,你试试,很好吃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
墨黎视死如归的将糖果扔进嘴里,咀嚼两下,顿时睁开眼睛。
苏见觅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问“味道怎么样?”
墨黎点头,道“好甜。”
“啊?”殷荨皱眉,“是太甜了吗?她还以为糖果超甜,千万别甜度过头,整成糖果齁咸。”
“不是,我喜欢这个甜。”墨黎解释道。
“那就行。”殷荨稍稍放心。
除了约定好的每三个月给玉娘一道独家配方,苏见觅还会发展一下其他业务。
比如看心情,不定时给玉娘一些小点心的配方,并让她分给同行。
要说同行是冤家,绵芳斋短时间内爆红容易引来红眼病,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先富带动后富。
一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红眼病的人不敢太放肆,于情于理都不会占上风,二则这是一种养狼计划,增强忧患意识。
如果同一个配方,同一道点心,别家做得比自家好,自己自然不会干落下风,也是间接告诉玉娘,她苏见觅可是个香饽饽,不愁没有下家。
墨黎看着苏见觅有些出神的样子,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俏丽的弧度一点也不做作,粉白的面旁像是初见时小巷里飘落的桃花,很可爱。
忽然,墨黎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眸朝前看去。
苏见觅的丫鬟春雪像是防狼的眼光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们家姑娘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肖想的吗?
仿佛他再多看一眼,丫鬟就会不顾性命的扑上来,来个殊死搏斗。
墨黎尴尬地移开视线,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问“那个……你给我吃的药丸很苦,是什么药啊?”
苏见觅思绪被拉回,恍然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她就喜欢这种在她专业领域里不懂就问的人。
回道“我刚才给你吃的药丸的主要成分是穿心莲,是用来治疗蛇毒的一味药材,味道奇苦,中医里说上苦入心,所以叫穿心莲……”
墨黎本不是真心实意的想听科普,然而当苏见觅如数家珍的把穿心莲的药用,属性,生长地域与时间一一讲解时,他被折服了。
“我知道世间有成千上百种药材,不会每一个你都记得吧,就没有记错过吗?”
苏见觅正色道“我宁愿不记得,也不能记错。人命关天,要是记错了用法造成一场事故,那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都是你自学的?”
“当然是啦!”苏见觅话音刚落,嘴唇一闭上,舌头就被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生理性的眼泪从她眼里飙出来。
这难道就是说谎的报应吗?
苏见觅捂着嘴巴,眼泪朦胧,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鹿,谁见了都想拐回家。
墨黎的心里也闯入了一只小鹿,这只小鹿还不乖,在心里到处乱撞。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见觅捂着嘴巴,声音从白皙的手指缝里漏出来。
墨黎垂下视线,两侧的龙须刘海正好遮住他的眼神,他低声说“没了。”
苏见觅吁了口气,说“没事就好,那我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大夫。”
她前脚刚踏出房间的门槛,后脚墨黎的声音追上来。
他靠在墙上,对着苏见觅如蒲柳一般的背影说道“姑娘,救命之恩,墨黎没齿难忘。”
苏见觅回眸,巧笑倩兮,“你不欠我的,要不是你帮我挡下那一针,现在躺在病榻上的就是我了。”
她能肯定如果中针的是自己,京城没有一个人能拿出解救的方法。
苏见觅又想起什么,对墨黎说“你别忘了答应我的,要一言为定,我等着看你……”
剩下的几个字苏见觅没有出声,而是用唇语向墨黎表示。
他也看清楚了。
苏见觅后来说的几个字是登台拜将。
墨黎的手掌紧紧抓住被子,眼神里流露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坚定。
陈百户落马,墨黎自然而然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当然殷荨没有特意关注墨黎的动向,动身前往顺兴酒楼。
三哥说他在顺兴酒楼等她商量开书店的事情。
苏见觅提着裙摆上楼,顺兴酒楼的天字号房间有四间,分别代表着春夏秋冬。
三哥在哪间房来着?他好像没有和自己说。
苏见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她当时忙着出门看墨黎的病情,忘记问了。
这下可尴尬。
反正也就四间房,碰对的概率也有四分之一,顶多错三次。
而且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正午过了一点,该吃完饭的也吃完了,应该不会打扰到别人。
苏见觅上楼,朝左手边第一间房走去。
神情自信,脚步从容,内心有点慌。
她起初是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回应。
看来这间房里没人。
苏见觅转身正想向另一间房间走去,忽然想,三哥会不会等不及,然后喝酒,喝醉了没听见。
于是她又回身,猫着腰,偷偷将门推开一条缝,从下往上看。
房间里檀香缭绕,茶几上还放着两盏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但是放眼望去,没人。
视线上移,没人。
再上移……
“妈呀!”苏见觅迅速弹开身体,胸口一起一伏,余悸未消。
春雪正够着头也想看看,被苏见觅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往房间看去。
下一刻,房间的门开了。
萧检穿着雨过天青色锦袍,一脸无语,就是无语。
他望着苏见觅惊慌失措的眼神,缓缓开口,“我还以为进贼了。”
苏见觅思绪回笼,尴尬,就是尴尬。
“我不知道里面是你。”
萧检的手扶住门边,气定神闲,“那你以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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