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日结束的一星期后,是苏南川的生日。
严烃扬带着苏南川出去玩了一天,还给他订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蛋糕。
苏南川第一次吃到真正的生日蛋糕,奶油浓郁滑腻,蛋糕松软香甜,里面还镶嵌着许多水果。
小孩高兴坏了,一块蛋糕愣是舍不得吃,分了好几天才吃完。
苏南川的生日一过,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很快寒假来临,又一眨眼,到了这一年的尾巴,而距离此时,林月眉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
——
大年二十九这天早晨,严烃扬有点事特意起了个大早。
苏南川从被窝里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突然问道:“哥哥,明天就是除夕了,眉姨不回来吗?”
严烃扬沉默了一下:“不用管她。”
又说道:“以前她没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也很少回来。”
苏南川愣了一下,严烃扬这一句话有点信息量,苏南川正要张嘴问,严烃扬伸手盖在他脸上:“好了,她回不回来都没关系,我买早餐了,你起床了记得吃。”
严烃扬说完就走了。
苏南川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吃早餐,之后就抱着英语书坐在客厅里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的门突然开了。
苏南川先是疑惑严烃扬这么快回来了吗?但随后,他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
是林月眉回来了。
早晨才念叨的人竟然回来了,苏南川顿时如临大敌。
高跟鞋声越来越近,很快,门被推开,林月眉摇摇晃晃的进来了,她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香水味。
林月眉喝酒了!
苏南川心中警铃大作,实在是上次林月眉耍酒疯的事情给苏南川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苏南川当即站起来,想要躲回屋子里。
谁知林月眉这次好像压根都没看到他,她直直的走过来,往沙发上一扑,整个人趴进沙发里。
“呜呜呜……”
林月眉突然开始哭了起来。
“我怎么这么命苦……呜呜呜呜……”
她连哭带说,声音含含糊糊,苏南川不大听得清她说什么,只断断
续续听清几句:“我到底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姐……你们干脆都带我去好了……呜呜呜……”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苏南川原本想要离开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苏南川不是没见过林月眉哭,上次喝醉了,她连哭带骂,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但这次哭得这么伤心,还是第一次。
苏南川顿时手足无措,又有些惊慌忐忑,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月眉,只好站在一边。
最后林月眉哭着哭着哭累了,头一歪睡着了。
苏南川终于松了口气。
他跑到卫生间拿了块热毛巾出来,蹲下来小心的给林月眉擦眼泪,林月眉脸上还带着妆,毛巾都擦花了一半。
苏南川又跑到林月眉的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盖在林月眉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拉上客厅的窗帘,回了自己的卧室。
下午,林月眉醒了。苏南川听到外面有动静,但不敢出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林月眉的高跟鞋声再次响在院子里。
苏南川透过窗户往院子里看,林月眉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手里拎着一个包,她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换洗的衣服,每次走很久都会拎着这个包。
林月眉这是要离开了?可后天就过年了,林月眉这时候要离开?
苏南川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脑中,回荡着早晨严烃扬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以前她没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也很少回来。
那声音虽然平平淡淡无悲无喜,可苏南川却听出了一种失望,无解,无求……
人生在世哪有人真的无欲无求,不过是曾经期盼过失了望,灰了心冷了意,便不再期盼而已。
苏南川轻轻的咬了下嘴唇,心一横推开门追了出去。
林月眉并没有走太远,她穿着高跟鞋走得慢,苏南川推开院门追出去时,她才走出去十几米远。
苏南川大喊了一声:“眉姨!”
小孩儿个子不高却跑得很快,噔噔噔的跑到林月眉面前,一张脸不知是跑得还是紧张的,通红无比。
林月眉没什么
表情的看着他,冷言道:“有事?”
苏南川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惊慌道:“眉姨,明,明天就除夕了,你,你早点回来,我们包饺子吧。”
话说完,巷子里一片寂静。
林月眉似乎没有料到苏南川追出来是跟她说这句话,面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盯着苏南川,这小孩子长高了不少,五官小巧且精致,和苏振国的五官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应该更像他的母亲。
但某些时候某个神态,却仍能看出苏振国的影子。
林月眉想到苏振国就有些伤神,又有些烦躁,她移开放在苏南川脸上的目光,有些不耐烦道:“再说吧。”
说完再不看苏南川一眼,飞快的往前走去。
——
第二天是除夕。
一大早,苏南川跟着严烃扬去了菜市场。
菜市场的人很多,两人挤在人海里好不容易买了一些肉和菜,又买了几幅对联,拎着几大袋子东西,回了家。
到了下午,严烃扬在门口贴对联,苏南川便在屋里弄饺子陷。
等到了天黑下来,两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
严烃扬不大会包,苏南川便手把手教他。
严烃扬:“小南川,你这么小为什么什么都会?”
苏南川:“都是奶奶教我的。”
严烃扬:“以前我在石子路住的时候,住在隔壁的一个奶奶也教过我,我就没学会。”
严烃扬其实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比如台球,他跟着别人打一次就记住规则很快就上手,比如摩托车,他听闻忠讲一下便很快就能上路了。
学校里的老师上课讲的那些知识,他听一次就懂,但是要让他做作业那就免了,他懂了就是懂了,不想再去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但唯独做饭,是严烃扬的黑洞,哪怕苏南川手把手教他,他也能把菜炒糊了,迄今为止,唯一能做出来的,也就只有一个荷包蛋煮面。
苏南川:“哥哥已经很不错了。”
严烃扬看着自己手里捏的四不像,一挑眉:“苏南川,闭眼夸我不怪你
眼瞎。”
苏南川嘿嘿的笑,正要跟严烃扬说话。
这时,院中的大门突然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