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色起伏的群山,一座重着—座,似无穷无尽地延伸到远处,消失在云雾弥漫的深处,云隐山就在那群山之中。
在师傅百日祭的当天,风尘仆仆的李莲花终于赶到山脚,不过他却没有立即登山。
而是先去了记忆中的一处水潭,将自己打理了一番,然后从包袱里摸出了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后,静静地坐在水潭边上发起了呆。
来到云隐山后,关于师傅、师娘还有师兄的记忆不住的涌上心头,慢慢润红了他的眼睛。
“啪!”
幽幽水潭上面出现一片黑影,一条鱼从水面上跃了起来,想李莲花的思绪唤了回来,然后忍不住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似乎是过了半晌,他才又低下了头,自言自语起来:“嗯,日头还有些早。”
说完,随即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然后又忍不住思绪涣散了一下,却又一瞬间回过了神,手指却忍不住稍微用起了一些力气,银票都被他给捏的皱巴巴起来。
一阵微风徐过,吹起了他的发梢,李莲花突然站了起来,两三口将他的馒头解决了。
然后提起包袱向着山外走去,他还记得离云隐山不远处有一座不大的小镇。
小时候,师傅还带他去买过冰糖葫芦。
夜色渐浓,山间的树林里泛起了淡淡的白色迷雾。
李莲花走在坎坷曲折的山间小路上,呼吸着淡淡的清新空气,沿着陡峭的山路慢慢攀爬的他,忍不住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当初东海一战后,他身中笛飞声数刀,最重的当属插入胸口的那一刀,体内又被笛飞声打入了悲风摧八方,导致全身经脉俱断。
后来碧茶之毒蔓延全身,要不是扬州慢护住心脉留住一丝生机。
虽然有了无给用金针将入脑的碧茶之毒引出,却无法真的解毒,且梵术也只是续经接脉之法。
所以这三个月来,李莲花虽然外伤是好了,但是被笛飞声和碧茶之毒摧残过了五脏内腑却没有好。
所以剧烈的运动对于他来说真的很是勉强,特别是他这两天还日夜兼程的赶路,整个人都快到强弩以末的地步了。
“呼!”
李莲花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他已经看见了远处还在隐隐约约闪烁着的烛火了。
慢慢走近,白色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
李莲花赶紧从包袱里摸出一对白烛,就着那还未熄灭的烛光点燃。
将白烛插好后,随手就坐在了地上,又从包袱里摸出一刀黄纸钱。
一手托着黄纸钱,一手握拳抵在黄纸钱中心,手腕轻轻一转,黄纸钱瞬间散成了扇形。
拿起几张黄纸钱点燃,放在了师傅坟前已经燃烧过黄纸钱后,留下黑色灰迹的上面。
李莲花拿起黄纸钱,一张张的放在火堆上,燃烧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庞明明灭灭的。
看着纸钱慢慢燃烧起来后,李莲花这才抬头看着刻着先夫漆木山之墓的石碑。
“老头,你现在住的地方,挺高的,爬起来还蛮费劲儿的。”
说到这里,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是不是故意为难你宝贝徒弟啊!”
说到这里,还假笑了一下,“呵呵呵!”
“还真的为难住了!”
李莲花刚说完就顿住了,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呢,这次来看你可给你带了好东西哦!”
说着又掏出一个酒葫芦,拿在手里摇晃了几下。
“也不知道,你在下面有没有酒喝。我估摸着师娘也不会给你准备的。”
说着把酒葫芦的塞子拔开,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嗯~,这酒好香啊,你一定喜欢。”
然后手腕一个反转,就把酒葫芦倾倒了一些,酒水顺着葫芦嘴落了下来。
李莲花静静的看着侵入地里的酒水,估摸到了几口的量后,又把酒葫芦立了起来。
“不着急,慢慢喝哈,这可是上好的梨花醉哦,就这一壶呢,就花了整整二十五两银子。”
李莲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甩了甩袖子,“你也知道,我呢,现在是两袖清风的。”
说着又摇了摇酒葫芦,“这钱还是我借的呢。”
李莲花想起他临走时,向柳韵借银子的情形,他当时就想借个一两银子的,打算给老头买一壶竹叶青的。
柳韵听到李莲花的请求后,先是一愣,然后笑眯眯的让他等一下,自己就走进屋里了。
半晌后拿着一个钱袋走出来,随手就扔给他,因为柳韵穿着的问题,李莲花的眼神就没有在她身上。
所以荷包被扔过来时,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接在了手里才反应过来,重量好像有些不对劲。
柳韵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李公子,不好意思好,我没零钱了,所以请你将就一下哈。”
说完又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道了一句晚安,就把门给关上了。
等他回到屋子里,打开钱包时,才发现里面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回想到这里,李莲花忍不住笑了笑,“这是个挺,”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用词,才又说起来,“挺奇特的姑娘。”
现在的李莲花不是以前的李相夷,他已经知道了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多么大一笔巨款了。
这姑娘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钱直接扔给他,什么也没说,也不怕他拿着这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李莲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姑娘真的也挺单纯的,算了,我呢,以后多照看着一些吧。”
说着说着又倒了一些酒在地上。
“这壶酒都是你的,我呢,你也知道嘛,”李莲花忍不住摊了摊手,“所以等过了这三年,到时候我一定和你一醉方休,好不好嘛,老头!”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烛光也被吹的明明灭灭的,地上燃烧着的黄纸钱也被吹的火星四散。
三月里的林间风应该是很阴冷的,可是李莲花却觉得这风吹到他身上一点儿也不冷,还带着点点的暖意。
风也拂过他的发梢,发梢在脸庞划过,带着一丝丝痒意,似乎是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老头!”
李莲花眼里的泪水瞬间忍不住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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