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仁昌眼前一亮,道:“可是你们东兴城产出的那个酒?”
龙不祥笑道:“自然,而且又改良过了,他们叫北王酒,如今还没正式在坊间贩卖呢。”
“你就算想喝怕也只能走老子的后门了。”
师徒二人一向是随意惯了的,起初因段慕云也在场,说话尚有分寸。
这时说开了便是各种口无遮拦。
二人虽然开着玩笑,但宗仁昌今日既来此地,早已是思虑良久。
终于俯首叩地道:“北王雄才伟略世所罕见,倘若不嫌弃老夫老朽之躯,我从此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不祥大喜,亲自把宗仁昌扶了起来。
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师徒二人相视大笑。
龙不祥知这位老师向来忠贞不渝,今番肯向自己尽忠,那么日后哪怕刀斧加身,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改变的了。
一时心下大快。
岂料宗仁昌却突然问道:“对于大宋不知你有何打算。”
龙不祥一愣,一时默然不语。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算,只能暂时搁置。
宗仁昌这时却突然说道:“如蒙北王不弃,老夫愿亲自领兵前往收复大宋故土。”
龙不祥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宗仁昌,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宗仁昌吗?
那位宁愿牺牲自己也绝不肯背叛大宋背叛天武帝的大宋战神?
他居然说出了进攻大宋这样的话?
段慕云大喜道:“若主公有意兵发大宋,我愿为前部先锋。”
如今段慕云对于龙不祥和北境虽是由衷的拜服。
但北境和大理终究过于遥远,各种行事都多有不便,由不得她不担心。
可倘若龙不祥能尽得大宋之地,那么届时龙不祥的领地便终于能和大理相连。
因此她对于出兵大宋的建议也是十分的迫切。
宗仁昌眼见龙不祥诧异莫名,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这些时日我反反复复的想过了你说的话,你是对的,天下万民才是国之根本。”
“若是我大宋所有的子民日后在你的统领下都能过上如北地这般的生活。”
“那么哪怕老夫身背恶名,甚至遗臭万年,我也在所不惜。”
段慕云深深的一拜道:“老将军德行高雅,能把国家的利益远远凌驾于个人的名声之上,段慕云由衷的拜服。”
宗仁昌回拜道:“不敢当,公主谬赞了。”
龙不祥却眉头紧锁道:“若当真如此,我母妃又该为之奈何?”
宗仁昌断然道:“只留帝都,其余大宋各地尽收为我用,如此也算留了一份余地。”
缓了缓他又说道:“你总是跟我说以百姓为先,怎得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又变了?”
“这些年你纠结于与洛妃娘娘的母子之情,却弃千千万大宋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如此作为,怎能称得上仁义之君?”
这个时候不管是宗仁昌还是龙不祥都没有注意到。
实际上宗仁昌已经是用规劝君王的口气来劝说龙不祥了。
“你也是从帝都出来的,知道那边的百姓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你既然有能力改变,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何却又迟迟不动?”
“还是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在意你的贤名?你怕日后背上一个叛父的罪名?”
龙不祥痛苦的摇摇头,说道:“我从不在乎虚名,甚至刻薄一点来说,比之虚名我更重实利。”
宗仁昌道:“既然如此,无论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应该立刻发兵。”
龙不祥被宗仁昌犀利的言辞步步紧逼,一时只感到无言可答。
只得苦笑道:“方才还是我在劝你,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你在劝我?”
宗仁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即便你造反,他也未必就会当真对洛妃娘娘下手。”
“当然,天威难测,我也不敢完全保证洛妃娘娘的安全。”
“你如今已走上了至尊之路,当然不需要老夫来教导你怎么做,这一切终究还需要你自行决断。”
“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生考虑吧。”
说罢便往门外走去,段慕云也告辞离去。
岂料走到门口时,宗仁昌突然回首道:“你好像还没有成亲?老夫有个孙女,向来端庄,至今也未婚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段慕云眼前一亮,心想若能和这位未来的天下至尊攀上亲事。
那对于大理日后的发展才是当真大大的有利。
连忙叫道:“我也有个妹妹。”
龙不祥无了个大语,恍惚间又想起了曾被三州权贵逼亲的场面。
苦笑道:“你们…”
宗仁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自南部三州归降之后,正是北地最为繁忙的时候,无数的事情等着处理。
可就在这最为紧要的关头,北王龙不祥自从接见了大宋战神宗仁昌和大理明珠段慕云之后。
突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任谁也都不见。
这可急坏了北境各地的官员,手上捏着多少大事堵在了龙不祥府门口,等待他的接见。
三天后,龙不祥终于推门而出。
在这三天里没有人知道他心里面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原本的风华少年陡然间仿佛一下就憔悴了许多。
出门后的龙不祥只说了一句话:“让杨修来见我。”
之后便又玩起了消失。
不敢怠慢的杨修风风火火的赶来时。
岂料坐于案上的龙不祥却只是呆呆的发愣,始终不曾发一言。
就在连杨修都怀疑主公莫不是中了什么大邪时。
龙不祥终于缓缓开口道:
“即刻编写檄文广发于各地,我要…兵发大宋,借口由你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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