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校尉,你带着麾下守着这里,占领两侧高坡,务必挡住敌军。”简燧看了一下地势,脚下就是不错的地形,虽然不算陡峭,总算是居高临下。
“这,将军,卑职一人,如何守得住?”鲍山魁急眼了,对方来势汹汹,人多势众,就凭这不足丈高的小山坡,如何挡得住?
“鲍校尉,山道狭窄,人多亦是施展不开,你带人在此稍作抵挡,我去后方排兵布阵。你看,那处地势更为合适,只要以巨石阻挡山道,占据两侧,必然能够挡住对方。”简燧指着一里地之外的一处山坡,确实更为合适。
“你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便可后撤,否则你我都难以向上面交待。鲍校尉,你与麾下将士,本就在最后方,非是简某厚此薄彼。而且此番若是功成,最大的功劳,非鲍校尉莫属,我必定上书朝廷,为鲍校尉请功。”简燧软硬兼施,就不信对方不屈服。
“好,半个时辰,卑职一定守住。”鲍山魁心下一横,本就没得选,不如赌一把。毕竟有五百弟兄,况且对方还没到,尚有一炷香的功夫准备布阵。
“好,鲍校尉放心,本将这就去后面,一定尽快准备好工事。”简燧说完,便大踏步离去。
“弟兄们,都随我来,守住高处,搬石头。小的用来砸,大的用来作掩护,快、快!”鲍山魁大声呼喝,伐木本来是更好的防御手段,但是眼下没有趁手的工具,时间上也来不及。
“弓箭手,准备、准备!”鲍山魁扯开嗓子,不断调动麾下士兵布阵,想要阻碍对方脚步,最好的就是远程攻击。
“放!”眼看进入了百步范围内,鲍山魁扯开嗓门喊道。
居高临下,弓箭抛射,勉强可及百步,但是只要不是射中眼睛,基本都没什么伤害。
忠勇军士兵,纷纷低下头,闷不吭声,没进入有效射程,断不会发起攻击,不然平白耽误时间,浪费资源。
数十支羽箭飞入人群中,没有丝毫阻碍忠勇军步伐,依旧在快速接近。
“继续射!”鲍山魁颇为恼火,竟然这般看不起人。
只见一名中箭的忠勇军士兵,直接拔出羽箭往地上一丢,只是堪堪破甲,根本没有杀伤力。
“弟兄们,冲啊!”
韩载武一声大喝,当先朝着山坡上冲去,此时距离不过五十步了,很快就要进入骑兵弩的有效射程。
“嘣~”韩载武扣动扳机,将弩箭射出去,根本不去看结果,边跑动边安装弩箭,骑兵弩射程短,威力小,但是装填方便。
“嘣~”又一次射击,跟随他身后的士兵也是一般无二。
鲍山魁看着眼前的情形,一阵头痛,他们的弓箭太少,威力也不足,对方却是人手一柄弩,差距太大。
“砸!”己方中箭之人越来越多,但是对方的速度却丝毫不见放缓,这般下去,还能挡住个屁。
鲍山魁刚喊完,就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一男子,手握强弓,在八十步之外,朝他瞄准。
当鲍山魁瞧去的时候,孙宇恰好松开弓弦,羽箭一闪而没。
只见一个黑点飞来,他很没有节操直接趴在了地上,比起性命来说,其他都是扯啊。
鲍山魁侥幸逃过一劫,他身后的亲兵被一箭射中胸口,即便是铁甲,依旧没能挡住,整个箭镞全部扎进肉中,若是再深半寸,便要刺破心脏。
“你先带他去后面。”鲍山魁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心头不忍,准备让他先撤到后面大部队里去。
“给我继续砸!”鲍校尉抓起石块,就往前丢去,这玩意比他麾下那些轻飘飘的弓箭有杀伤力。
每一次扔完石块,便迅速伏低身体,不给孙宇射杀他的机会。
孙宇也不强求,立于大石块上,左右开弓,瞄准身穿铠甲之人,基本一箭便让其丧失战斗力。这才是强弓劲弩的极致,丝毫不弱于眼下的火枪,但是培养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弓箭手,太难!
冲上山坡的韩载武,颇为恼火,刚才被一块石头正中面孔,幸好石块不大,却依旧是血流满面。
骑兵弩往地上一丢,锋利的长刀出鞘,只往敌军中杀去。
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根本没有抗衡的可能。
骑兵营的组建之初,便是挑选最优秀的年轻士兵,再经过这两年的打磨,一个个壮实得跟小牛犊子一般。武器装备极好,面对只有一把破旧武器,面带菜色的弱旅,砍瓜切菜一般。
“投降不杀!”韩载武一声大喝,随即一脚踢翻一人。
“校尉大人,咱们撤吧!”亲兵护着鲍山魁,投降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披甲的精锐本就没多少,基本都被杀得差不多了。
“哎!撤!”鲍山魁一跺脚,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住,还折损了这么多人手,一会该如何向将军交待?
鲍山魁带着十数名亲卫转身就跑,至于那些普通士兵,直接弃之不顾,至少能够稍作抵挡。
本就溃不成军的队伍,鲍山魁一撤,顿时丧失了全部的抵抗,不是逃跑就是投降。
韩载武带着人对于投降之人视而不见,直接越过他们继续追击,这些俘虏,自然有后面的人料理。
鲍山魁跑得并不快,一身铁甲的他跟麾下亲卫,跑得还不如那些普通士兵,他们打仗的时候不行,这逃跑的时候,把武器一丢,倒是脚下生风。
“大人,大人!”之前带着中箭伤撤离的亲兵,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说道。
“怎么了?你又跑回来干嘛?”鲍山魁很感动,都已经去了安全地带,居然又回来接应自己,这般的忠勇之辈,不多了。
“将、将军他们,都跑了,根本没有布阵。”亲兵喘着粗气,恨不得破口大骂,他方才翻上后面的山坡,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娘的,简燧,居然把老子当作弃子了。”鲍山魁恨极,原来简燧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他留下断后。
“往山里跑!”鲍山魁看了一下后面的追兵,沿着山道跑,是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了,只能往两边跑,钻到山里去。
鲍山魁一行,都是着甲精锐,目标很明显,刚往道路两侧跑去,就被孙宇发现了。
张开天玑弓,毫不犹豫就是一箭射去。
当先的亲兵被一箭正中脖子,直接栽倒在地。
鲍山魁转头看去,只见四十步外,孙宇继续张弓搭箭。
之前八十步的距离,直接破甲,如今这么近,鲍山魁知道,自己身上这甲根本护不住他,只要敢逃,就避不开这夺命的羽箭。
“弟兄们,投降吧!”鲍山魁将武器一丢,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刚瞄准的孙宇,看见跪倒的鲍山魁,直接将箭头一转,射向另外一个倒霉蛋。
一众忠勇军精锐继续往前追杀,后面自有人留下来料理这些俘虏,鲍山魁很荣幸,成为了俘虏中的一员。
“校尉大人,咱们的家人,都在江宁呢。”亲兵跪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担忧。
“我等尽力了!”鲍山魁觉得,战败本就是必然,眼下先保住性命,其他的,以后再想法子。
“把甲都脱了!”最后留下来收押战俘的忠勇军士兵,端着骑兵弩说道。
原本丢弃在旁边的武器,都被收缴了,只要将兵器盔甲收走,就再没了反抗之力。
地势最高处,山道两侧皆是岩石峭壁,一座用石块砌成的防御墙,横亘其上。关卡守将韩青峰扶着腰间长刀,在关隘上不断巡视。
韩青锋原本在皇宫负责守门,后来被调来此处任守将,与孙宇有过数面之缘,手臂上的一对精铁护腕,还是孙宇所赠。
韩青锋抚摸护腕,他最崇拜之人便是孙宇,若是孙宇从这经过,他不介意开门放人。
“将军,有人来了!”关隘之上有箭塔,不仅可以远距离攻击,更兼登高远眺之可能,早一步发现敌情。
“可有骑兵?”韩青锋也不知,他究竟是希望出现的是孙宇,还是不是。
这意味这两条路,让他放下一切,去投奔孙宇,很难做到。但是如果孙宇真的出现,他会选择顺势而为,昨夜就连夜派了心腹,将妻儿父母给暂时藏起来了。
“没有!”箭塔上的士兵回道,有没有马,一眼可见。
“多少人?着甲率多少?”韩青锋略带失望。
“眼下有三四百,后面还有人,着甲率,一成半!”箭塔上的士兵在心中默默估算一下,大体上差不多。
韩青锋以手扶额,实在想不出这是哪路人马,一成半的着甲率,还不如他的麾下。
其实,就这还是高估了,简燧带着亲兵冲在最前面,算是提高了着甲比例,不然也就一成这样。
“韩将军,一定是有增援来了。”一名男子身着鱼鳞家,手扶腰刀,正在拾阶而上,身后跟着十数名亲卫。
此人是乃是南唐皇宫的守将之一,名唤叶晋,之前韩青锋在皇城守卫之时,便与此人关系不睦,此人乃是萧义的走狗,韩青锋素来不愿与之为伍。
萧义权势日隆,找个由头将韩青锋踢出了皇城守备的序列,韩青锋更是讨厌此人。
叶晋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一看便是猛将,可实际上却惯会见风使舵,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韩王李从善入主皇宫之后,便迅速向其靠拢,昨夜更是自告奋勇,连夜出宫来此传令。
“韩将军,此番增援一到,必可高枕无忧矣!”与叶晋一道抵达的,是宫里之前的红人,以前的小单子,如今的单公公。
正是之前大皇子李仲禹的贴身宦官,帮着萧义将大皇子坑走之后,平步青云,在宫里逐渐崭露头角。
韩青锋尚不知道萧义躲起来这事,还以为他俩来此,是萧义谋的差事,心中更是不爽。
“单公公放心,韩某驻守此处,必然固若金汤。”韩青锋心中叹息一声,之前还设计了手段,没想到,来的是援兵,或许都用不上了。
“那就好,韩将军的本事,咱家是知道的。”单公公怕的要死,根本就不想来。但是萧义不见了,他现在慌得很,为了表忠心,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韩将军,可以开城门了!”最前方之人已经离关隘不足两百步,装扮已经很明显了,正是唐军,叶晋出声说道。
韩青锋闻言,杀机更重,这叶晋想要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