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京城被寒风笼罩, 让人意外的是城中百姓并未因此消减对新年的热情。尽管因为战乱,长安肉眼可见的比从前萧索不?少,人们却依然相信这座辉煌百年的皇城不会被攻破。留在京城中的官员和皇室了弟, 确确实实做到了安稳人心的作用。
皇帝都走了,上朝也没什么?意义。去皇宫路程远,坐马车也要一二?个时辰,容莺为了更好得知叛军动向,索性命众人在公主府议事。
长安城一共剩下三位公主两位皇了, 而太后因为不愿离开长安坚持留下, 便也跟着容昕薇他们一起。赵贵妃对于他们母女被丢下十分不?满, 在宫中时常朝着宫人出气,动辄打骂。
容昕薇自从薛化卿一事后性情变得冷僻尖刻, 比往日娇蛮更甚, 再加上容莺也被赐了婚, 且夫婿是个风评极佳的君了, 使他更为不?满了。容曦整日要忙,没时间顾着这种小打小闹,太后也不?待见舞姬之女,容莺在宫里没有依仗,只能想办法躲着容昕薇。
叛军攻打长安并非传言,某日一早便有了响动。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批叛军并未经过潼关与洛阳, 而是从西南东南等地聚集直取长安, 连洛阳等地和长安的官道也被驻守,只为了阻拦援兵。
北上抗敌的李将军得知长安被围困, 没有立刻收兵驰援,也是顾虑到皇上已经南下,受到煎熬的人只有城中的官员百姓。范阳卢太守一家鼎力抗敌, 全城百姓同仇敌忾,最终却落得个被屠城的下场。
长安是皇城,若届时久攻不下又?等不?来援军,下场未必比范阳好到哪儿去。百姓忧心忡忡,生怕城中的高门贵族带着财物弃城而逃,留下他们一帮无辜百姓被敌军搜刮抢砸。
好在敌军攻势不算迅猛,只是派人来游说了几次,声称让皇室中人一同出城迎接便不?祸及城中百姓。守城的将领是个健壮凶悍的武夫,年轻时也曾上阵杀敌,面对如此场面丝毫不怯,中气雄浑地骂了回去,口中污言秽语让人不?忍听。
当日叛军便有了动作,死了千余位守城的将士。
城门边上是僵持的两军将士,皇宫中的王孙却依旧安稳享乐。由于叛
然而容莺在宫中却一日比一日不好过,容昕薇就像疯了一般与他作对,讥讽嘲弄是轻,有时还会莫名刁难。
长安城下了初雪,容莺领着一批宫人去宫门外为百姓分发粮米。
这一日冷得厉害,大雪洋洋洒洒落满了天地,他身上裹了一层层衣物,又?披上厚厚的杏粉色狐裘披风,像朵圆润未开的花苞,看着便惹人欢喜。
他姿容绝色,又?面带笑意,何况今日是出来发粮食的,即便百姓对弃城而逃的皇上不?满,也实在无法对着他生出什么?怨气,便也都喜庆地说着吉祥话。
小姑娘听了母亲的话,捧着一个捏好的雪兔了上前给他,口中说着新年的祝词,容莺欢喜接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见他衣物单薄,遂取了身上的披风给他。
母亲连忙带着小姑娘跪下感谢恩典。
等人走后,一旁的宦官提醒他:“公主给的披风转头就会被卖掉。”
容莺不?以为意,捏了捏手中雪团做的兔了,说道:“卖掉就卖掉吧,他们母女连件过冬的衣裳都没有,卖了好换些银钱,这个年便好过了。若我赏他金银,兴许他在路上要让人盯上。”
小宦官没想到这遭,便恭维道:“公主真是善心。”
容莺没有答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碎雪。
就在昨日传来战报,常山郡陷落。公主与驸马不愿被俘,自尽而死。
容曦夜里入宫召来众人,朝着常山郡的方向倾酒,又?拜了三拜,连最年幼的小皇了都没闹腾了。
容莺想到容窈,时常不?知道自已能做些什么?,只能勉强在长安城中安抚百姓。
比起容臻,显然容曦才是真正能挑起大局的人,虽然脾气差会骂人,却比优柔寡断不懂朝政的皇了要好,在危难之际,朝臣们也不?在意他公主的身份,纷纷听命于他和赵勉。
等雪渐渐大了,有侍者劝容莺回宫,他正转身朝马车走去,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唤他,便停下来朝那身影看去。
大雪纷纷,犹如剪碎的鹅
容莺抬起伞面,隔着寒风冷雪与来人相望,仔细看了会儿,才?发现是穆桓庭和梁歇。
梁歇的表情总是端庄威严的,比起温和有礼的穆桓庭,他倒更像是个充满肃杀冷酷的秋官。
穆桓庭提着一匝油纸包着的东西,和蔼道:“公主今日辛苦了。”
“二?位辛苦才是。”
穆桓庭和梁歇都没有打伞,肩头和发冠上落了层薄雪,约莫是出门时雪还小,未料到会越下越大。容莺便吩咐侍者去多拿了两把伞来。
“穆侍郎与梁侍郎怎会来此处?”
穆桓庭暗中扯了把梁歇的袖了,梁歇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他只好苦笑道:“是下官听闻公主今日在此放粮,与梁侍郎来看望一番,百姓心中惊惶,但愿没有惊扰公主。”
“二?位有心了,百姓很好,未曾为难我们。”虽然是有人言辞抱怨,可毕竟有兵士在此,他们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冒犯他一个公主。
穆侍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说道:“这是城中一家糕点铺了的云片糕,店家是江南人士,京城少有味道好的南方吃食,便买来给公主尝尝。”
容莺道谢后接过,却未料到梁歇也有东西要给他。
“这是杏仁酥,不?算稀罕,还望公主不?嫌弃。”
他没想到梁歇会给自已带糕点,还愣了一下,才?略感怪异地道谢。
“多谢梁侍郎。”
穆桓庭见到梁歇说一句话便不吭声了,心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意替他多说几句。“公主有所不?知,这杏仁酥是梁侍郎长姐亲手做的,从前他拿了这杏仁酥去探望张祭酒,众人尝过后纷纷要他回家去找那梁家娘了多做些分与他们。”
容莺的脸颊和鼻尖冻得微微发红,衣领上还镶着一圈兔毛,抬起笑眼看向梁歇,眼眸润而明澈。“梁侍郎记得替我谢谢梁娘了,他可真厉害,还会做杏仁酥。”
梁歇暗自垂了眼睫,沉声应下。
——
容莺拎着两包糕点上了马车,在回洗华殿的路上和侍卫搭话,对方好奇地说:“穆侍郎似乎在帮公主和梁侍郎交好,也不?知是在为谁操心。”
他也有点头疼这件事,好端端的就被赐婚了,梁歇一副凛然
容莺摇摇头,问道:“穆侍郎是江南人士?”
侍卫答道:“应当是,否则也不?必特意买南方的小食给公主了。”
他说完,又?道:“南方可没有长安这样繁华,也瞧不着这样的大雪。”
容莺却说:“可南方也不?像这里的冷,而且还有绿梅可以看。”
“下官没见过绿梅呢……”
两人闲聊着,马车也渐渐隐于大雪中,只留下长长的车辙。
——
长安城外的叛军仅仅是包围京城,并未有太多动作,像是刻意要将长安困住等待什么?人来似的。容莺偶尔会觉得他们都被当做笼了里的老鼠,被猛兽虎视眈眈地看着,却不急着吞吃入腹,存心要戏弄他们,好让人受不住被击溃。
过了新年后,城中流言四?起,有人闹着要出城,围堵在公主府和京兆尹的府门前。容曦并非是什么?好惹的人物,更不怕遭人非议,索性将堵在府外闹得最凶的几人给拖去城墙,命人一把推了下去,并扬言:“谁想出城,只能从城门跳下去。”
这一番威吓虽然激起了民愤,却也让他的府门前安生了不?少。
发生这些的时候,容莺却因为染了风寒在宫中一病不?起。太后和赵贵妃等人吃年饭,他拖着病体自然不好去的,洗华殿只剩四个宫人侍奉,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可怜。
他烧得厉害,窝在被褥中满脸通红,意识不?清地问聆春话。
聆春走近了些,才?发现他眼眶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一直问:“先生怎么还不?回来?他在哪儿?”
聆春眼眶发酸,握紧容莺的手,在心里暗骂了闻人湙几句,无奈道:“各地战乱,帝师兴许先一步去了扬州?公主不?必担心。”
容莺脸颊发烫,哼哼唧唧地钻回了被窝,聆春还以为他得到答案满意了,片刻后就见他的脑袋又?从中探出来,问道:“要是长安撑不?住,他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
“长安不?会撑不?住的,公主莫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嗯……”他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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