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 苏郑业因苏氏破产而倾家荡产,届时苏夜泽从晋江市回来,给了苏郑业一大笔钱用来断绝父女关系, 苏夜泽给的钱数不少足够苏郑业走完剩下的余生。
子女表面上应尽的职责她和苏夜泽都尽全了,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养老送终, 而是会一次性给够赡养费, 这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我这两年,活的还不如普通人, 你爸我, 求助无门!在紧急时刻有一个合作伙伴扬言说要帮我东山再起,我们俩跨到晋江市打拼创建了一个公司,你姐给我的赡养费全部用来投注那个公司了!
谁成想, 那个合作的人居然跟你亲爸我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偷梁换柱, 直接把我们注册的公司的钱给卷走了!人也消失了!”
苏郑业说及此,简直老泪纵横地抹起脸来, 鲜少为人父母会在自己亲生子女面前落泪的,这太惨了。
苏夜纯抬眸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苏郑业浑身污垢与街边上蹲坐的乞丐大同小异, 灰头土脸的连头发都是打结似的揪在一起, 她相信苏郑业这一年多的遭遇,可她心不软。
苏夜纯抬手撩起卷在一起的栗色长发, 露出半张线条柔和白稚又精致的脸, 呼吸均匀又绵长, “重点在哪儿?跟我有关系吗?”指尖弧度适中的长指从高|挺的鼻梁划过, 眼神在浅淡的室内晦暗不明。
她面对苏郑业总是能非常淡定甚至给出最理智的回应,这是她几年前就养成的习惯,现在于法律制度之下苏郑业已经与她毫无瓜葛, 他们只是陌生人。
门外,苏郑业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黑,当即斥道:“什么跟你没关系?!”他上前拍着门,力气大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不是姓苏吗?!苏夜纯你他妈都是老子弄出来的?!就你姐给的那狗屁的赡养费,休想甩掉老子!你跟你姐一天姓苏,就一天是我苏郑业的女儿!”
“呵呵,你到底来这儿想干嘛?”
苏夜纯掏出手机发消息让齐寒晚点回来,不怕她晚回来,就怕她回来的太早跟苏郑业撞上,要是以前的苏郑业起码还会顾及齐寒是C市一大巨头企业的女儿,现在的他简直是沦为亡命之徒了,而亡命之徒最不怕的就是犯事!
齐寒回的很快,问她为什么?
苏夜纯简单地说明一下情况后,再三叮嘱齐寒晚点回来,而后让齐寒打电话报警,她现在离苏郑业太近了一打电话就能被听见,去别的地方吧,肯定会让人怀疑的。
门外,??苏郑业哼哼两声,阴阳怪气地道:“还能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你老子被骗钱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为人子女你他妈不该孝顺我一下!”
原来是要钱啊?苏夜纯不禁腹诽道。
“孝顺?”苏夜纯把声音压低道,“你配吗?”
他怎么可能配!
以前的一幕幕那都是记忆中真实存在的,谁人都配她的帮助,唯独苏郑业不配,他太没资格了!
这话无异于是拒绝了苏郑业的要求,那油头满脸满脸怨气,二话不说一脚直踹在铁门上,发出比刚才还要大的声响。
同时这一声也惊扰了上下楼层的住户,苏夜泽房子对面的住户直接被声音吵的贴在猫眼上扒着往外望,嘴里还适时骂几句。
“吵什么啊?闹腾个什么劲儿?扰不扰人休息?!”
很显然,苏郑业浪荡在晋江市的这两年,已经养成了一副地痞流氓的习性,他对这话充耳不闻,甚至还要与人对骂。
“我吵关你屁事!不想惹事的滚远点,不然我一会连你们家的门也一起踹!”
“有病啊!”
对面房子里的人骂了一句后就没声了,可能真的怕了。
苏夜纯不知作何感想,现在只希望接到齐寒打电话报警的人能赶紧到,这个苏郑业完全是胡搅蛮缠。
“苏夜纯!老子好歹养你十几年,别不识好歹!赡养我就是你的义务!给钱!不给也得给!不然老子就蹲这儿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
“反正现在下雨,老子蹲这还能躲雨呢!何乐而不为!”
苏郑业说完就低头左右看了两眼,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拍下,誓有不给钱就在这楼道口扎根了一样,楼梯口的正上方有一扇半开的窗户,外面携雨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在此处回转。
苏郑业拢着原本能瞧出来深褐色的外套,一腿曲起盘在另一只撑起的腿旁,就这样吊儿郎当地坐着,亦像是在等苏夜纯的回复。
房间内,苏夜纯听完刚才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复,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威胁的人,也不是一个害怕被威胁的人,此时此刻她更多的是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可以说,她现在的性子有一半是被逼出来的,别人高中时快快乐乐为高考奋斗,而她却被孤立徘徊在校园与社会之间。
这有一半的功劳都是苏郑业的,有时她一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遭遇就是满腔怒火、义愤填胸,但是现在只剩下苍白与无力,她已经被困这样的想法里五六年了,不想再被继续困扰。
而在她和齐寒交好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已经生出了,只要在过半年或者一年,两人就结婚的想法。
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在此时此刻遇见苏郑业,他是唯一的变数,仿佛把自己压抑甚至快要忘记的一切又重新勾了起来。
说她思想邪恶也好,性格阴暗也罢,她只想让苏郑业彻底消失哪怕是死,也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从未出现在苏夜泽房子面前,从未出现在她眼前。
苏夜纯抬手捂着额头,仰头呼出一口浊气,打了一通电话给齐寒,对方隔了两分钟才接,齐寒那边嘈杂的一片,好像还在超市。
“喂?纯纯?”
“嗯。”
她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苏郑业还在门外嚎叫着,道德绑架污言秽语什么能说都要拿出来说,而后更是把她、颜绒和苏夜泽挨个骂了一遍。
苏夜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靠着门关处,站累了就换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与苏郑业之后也没有什么交谈,纯属苏郑业一个人在叫骂。
他也不嫌累!苏夜纯心想。
“他走了吗?”
齐寒正推着购物车站在一个大超市的水果区,眼前是包装精良的红富士大苹果,她没忘在外滩闲逛那天,某纯扬言说了一句想吃苹果。
她挑了几个颜色最好的放进购物车,此时购物车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
苏夜纯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还没,不知道他要闹到什么时候。”
齐寒疑惑地问:“他来干嘛的?要钱?”
“你猜的真对!”苏夜纯拽过旁边沙发上的抱枕,郁闷地不行,哼哧哼哧往抱枕上垂了两拳,闷闷不乐地说,“他没说要多少钱,但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要钱?做梦!”
苏夜纯话锋一转问:“话说,你打电话报警的人怎么还没来?!”
“宝贝,别急,应该快了。”齐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电话是她十分钟前拨的,按照速度应该快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吗?”
购物车里其实已经堆的满满的,可她还是心急难耐地想问,就算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家,也还嫌不够。
这个世界,她都想买来送给苏夜纯,可惜没能力,但也想尽己所能而已。
“没胃口,算了吧。我在等等,你在外面晚点回来等苏郑业走了或者警察来了,我通知你你再过来。”
苏夜纯过去门边又看了一眼,苏郑业改挪到对面门口的地方,靠着门上,整个人正对着苏夜泽房子的门口,好像是嗓子喊疼了,正在揉着脖颈。
齐寒轻“嗯”一声,又嘱咐一句小心,两人才挂断了电话。
苏夜纯扔了手机,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一句怒吼,“你干什么?”
声音破了音一样,陡然拔高,苏夜纯瞬间明白了,她凑到猫眼处看。
外面站了四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带着做工标准板正的帽子,正企图把拍坐在地上的苏郑业从地上拽起来。
四个高大的身影围裹着地上的苏郑业,几乎将那肥胖又邋遢的身躯遮盖,苏夜纯适时开门。
四名警察下意识回头看向她,苏郑业也看了过来,瞬间那皱纹横纵的脸上就遍布戾气和愤怒,他一把冲过来,嘴里怒喊道:“贱人!你居然报警!”
苏郑业还没冲过来,就被反应迅疾的两名警察拉住,架住了胳膊,“别动!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不许乱动!”
苏夜纯站在门边,看着在两名警察手里挣扎的人,嘴角不自然带着讥讽,苏郑业虽然被拽住了上半身,下半身还是灵活能动了。
肮脏的鞋尖抬起就要往她跟前伸,索性苏夜纯站的比较远,另外两名警察挡在她与苏郑业之间,开口便问:“你就是苏夜纯女士吧?”
苏夜纯看着嗷嗷叫唤的苏郑业,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尖,点点头没说话。
“我们接到一位姓齐的女士称有人跟踪,并非法踹门。是他吧?”一名警察看着苏郑业说。
“是。”
“这位先生,你的行为已经已经到达了要追究民事责任了!请注意你的行为!”那名警察回过头对苏郑业说。
被斥了一句后,苏郑业抬脚朝她这边乱蹬的动作,兀地停住,“哼!我是她爸,我敲我自家女儿的门,这也涉及到追究民事责任?!可笑!是我不懂法律,还是你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切克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