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言下周一回来，于奶奶打算周末就离开。
“要不你再住一段时间吧？顾斯言很好说话的，空房间那么多，这样照顾你也好点。”
“小别胜新婚，我这个老婆子在这儿打扰什么。而且这儿觉得拘束，还是养老院自在，都是同龄人，也能说得上话。”
以前于奶奶很自闭，只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也会出门溜达一下。
于奶奶执意要走，她也留不住。
于奶奶搬走了，那一晚上她没有睡好，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于奶奶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天，她早早地去了机场，十点多的飞机，她九点就来了。
几个小时前，顾斯言发了消息，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到了十点半，可登机牌提示航班晚点。
她又等了半个小时，可还是显示晚点。
就在这时，航班信息突然没了。
她找不到顾斯言那趟航班，有些担心，立刻联系工作人员，只是那工作人员支支吾吾，模棱两可。
“那架飞机怎么了？你快说啊。”
来接机的不止一个，都在逼问地面工作人员给一个交代。
“飞机上出现了一个歹徒团伙，发生了枪袭。目前飞机已经失联，机上乘客安全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正在联系。”
工作人员终于说出了实话。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爸……你一定要没事啊……”
周围哀嚎遍野。
飞机是交通里最安全的了，出事率最低。可一旦发生意外，无一人生还。
顾斯言就在那架飞机上。
唐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是拿起手机的手颤抖不已。
她一遍遍拨打顾斯言的号码，但是却显示对方已关机，根本打不通。
“顾斯言，你接电话啊，你快接电话……”
她焦急万分，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给顾斯言发短信，也是石沉大海。
这件事太大了，根本瞒不住，网上已经开始陆续报道。
机场安抚家属，让她们安静等待，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唐婳觉得说得没错，就在机场耐心等着，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现在已经确定飞机失事，搜救人员还在搜索定位。
这下子，等待的接机人员心都凉透了。
工作人员让她们先回家等消息，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
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有的人哭晕过去，是被救护车抬走的。
唐婳两脚疲软，根本站不起来。
有好心人看到她怀孕了，帮她叫了车，她这个情况是不能自己开车了。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顾氏公馆，没想到公馆亮如白昼。
她眼睛一亮，是顾斯言回来了吗？
他一定没出事！
她激动地加快步伐，走进了家里，结果听到的却是哭喊声。
叶琳伏在了顾长海怀中哭泣。
“怎么会这样，斯言怎么会出事。”
“怎么是你们？顾斯言呢？”
唐婳愣住。
叶琳看到唐婳，新仇旧恨全都加在了一起。
她抬手就重重扇了过去。
“都怪你，你就是个丧门星，你克死了我儿子！”
唐婳已经顾不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了，难道顾斯言真的死了吗？
叶琳还想继续打，却被顾长海拦了下来。
“够了，她又没犯什么错。”
“都是她克死了斯言！都是她……”
叶琳哭喊着。
“够了，这件事再等等结果，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顾长海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身子现在是最重要的。”
顾长海带走了叶琳。
唐婳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手机响了，她激动地拿起，发现是苏芸打来的。
不是他……
她没有接听。
后面于奶奶、家宝甚至连劳拉都在给她打电话，但她是真的没有力气接听。
她只能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顾斯言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是贵人，吉星高照，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他不会有事……他不会的……
唐婳晚上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到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才睡了一小会。
这一会儿功夫也不安分。
她梦到自己在原始森林，周围全都是参天大树，闷热潮湿。
周围有些碎片，好像是飞机的残骸。
地上全都是血迹，冲天的腥味，让她胃里翻滚。
前面就躺着一个死人。
皮开肉绽，衣服已经看不出样子，趴在地上。
她艰难地走过去，将死人翻了过来。
那张脸血肉模糊，可她还是认出不是顾斯言。
她继续往前走，飞机的残骸越来越多，尸体也越多，就像是到了尸山一般。
她一开始还害怕死人，可她翻得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不是他……不是他……”
她嘴里喃喃念着。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那人被困在飞机里，坐在位子上，被一根树枝穿胸而过。
她看不清他的脸，他露出来的那个胳膊能看得出来，他穿的是西装。
西装……
她颤抖地上前，越是走近，越是熟悉。
这衣服，她似乎看过。
是顾斯言出门穿的那套，袖子上的袖扣非常别致。
她不敢相信，这个尸体就是顾斯言。
她靠近，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一松，掌心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带血的项链。
她猛然想到顾斯言说过，会给她带礼物。
她心脏漏掉一拍，终于鼓起勇气朝飞机里看一眼。
总要看看他的脸——
可梦就在这一刻醒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浑身被汗水打湿，粘腻腻的很难受。
她大口大口呼吸，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儿一般。
“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她不断安慰自己。
她去卫生间洗漱，换了干净清爽的睡衣。
回到床上，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她毫无睡意，甚至都不敢闭眼，怕自己一闭眼就是那尸山血海。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查看进展，飞机还是没找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有生还，就等着工作人员公布乘机人员名单，看看受害者有哪些了。
唐婳揪心地去百度，之前的飞机失事案例。
她怔怔地看着屏幕。
飞机失事……不可能找到尸骸，早就在坠毁的那一刻，化身齑粉，只留下一团血雾。
尸体……尸体都找不到，她以为自己的梦境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现实是尸骨无存，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
唐婳正想着，小腹一阵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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