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初春,现下已入夏,这位整天抚琴得摇光公子终于换了行程。
一早,摇光便吩咐李长宁唤马车出宫去。
作为侍从当然是没有马车坐的,跟在马车旁边行走。
李长宁终于见到宫城之外的景色,深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许是早上刚下过雨,路途有些泥泞,沾满了泥土。
马车经过大街,人声鼎沸,跟李长宁在朱雀大街看到的别无二致。只不过实在不相同的是,贫富差距极其悬殊的。
富人身着绫罗绸缎,身后围着一群奴仆,街边又有许多衣衫褴褛的在要饭。
听着同屋的小太监说,他是由西市被卖到宫中成为小太监的。西市中有最大的贩卖交易市场,而他们人的价格不足五两,一头牛的价格需要二十两。各种天灾人祸导致人的价格更加的低廉。
每日虽有许多的杂事,但是有吃有喝,比起外头每日担心生死的日子强上许多。
宫城里面一片祥和,但是城池之外便是一片荒野,距离再远便是说是尸横遍野也是不为过的,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尤其比起来不及逃亡的西京百姓,西京被攻陷,留在西京的人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
这马车倒是没有经过西市,达官贵人均住在东市。
李长宁抬头望着一座上书林府的宅院,大门如同竖立着两座大狮子,与这条大街上的其他房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房门前守门的仆人是个中年男子,脸上还有刀疤,走起路来也不甚稳当,立刻躬身,高兴喊道“公子回来了”
“是,吴叔”摇光难得回应,将手中的琴递给李长宁。
李长宁紧紧抱着这琴,七根琴弦,木头是全黑的,泛着光彩,摸起来更加的细腻。
“公子可算回来了,只是太夫人和夫人前去寺庙去太子祈福了,尚未在家中”公子可好久未回家,若是夫人和太夫人知道必定很是高兴。
摇光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李长宁刚歇下喝了一口茶,这摇光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又朝西市去了。
在一个青砖小院中同一个老者谈起琴来,敢情绕了半天又是弹琴。
这位老者已是头发花白,及胸的白胡子,脸色布满了皱折。
两人彷佛的合奏彷佛天衣无缝,这位老先生的琴技明显的更好,听得如痴如醉间,卡拉在弹幕刷起屏来。
“长宁,我们族长的和谐度已经基本稳定”
“那就好”
......
李长宁睁大眼睛数着最近的进账,账户余额噌噌往上涨。
心内暗暗的计算着在这世界待上一阵子就可以将技术包买回来,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艺术造诣很高。
只是,卡拉对曲子的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摇光乐师和另一位先生的曲子很是悲伤,长宁居然没有发现吗?”
“没有”李长宁摇了摇头,指望一个乐痴听出什么是不是有点离谱。
“虽然这曲子的造诣很高,但是若是充满生机,令人愉悦的曲子,对我们噗噗族更好,长老的伤会痊愈,并且实力更强,寿命更长”
李长宁仔细回想着摇光每日弹奏的曲子,声音确实不错,但她咋就品味不成曲子的伤感之处,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们噗噗族对乐感更强,这才能够理解其中的。而普通人没有乐师的经历始终难以感受到乐师的感情”
经过园子便听到
都说知音难觅,大概是这样了。
再说充满生机,这乱世如何充满生机?
几月以来,所奏之乐皆为哀泣之曲,能够奏出生机之曲岂不是难如登天。
细细思索着办法,让这摇光高兴起来,到那时这家伙看起来油盐不进,平常更是连个表情都没有。
而这位老者名陈白圭,云韶府邸的乐师,精通音律,年轻的时候因为音乐天赋被皇家宫廷乐队选中,并成为领班人物,老者还又两个兄弟分别擅歌擅舞,老者还擅吹筚篥(bì lì),擅奏羯(jié)鼓,也长于作曲,琴更不在话下。
西京陷落,辗转奔波到了随先皇逃到这里,只是先皇逝世,云韶府再没有从前的排场,现代的皇帝不喜如此的奢靡的舞乐,云韶府正如李长宁看到的,剩下的都是供皇家祭祀跳的舞乐,陈白圭年老,林家便特意请了这位教授摇光琴艺。
弹奏完后,陈白圭用手帕细细擦着琴,笑着说道:“摇光,你的琴技越发好了,超过为师指日可待”
“尚不及师傅的十分之一”摇光低声笑,擦拭琴弦的动作确实如出一辙。
停下手中的动作,陈白圭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徒弟,“听闻太子殿下病重”
“是,殿下的病情越发的重了”摇光心中明白太子殿下病危绝非如表面的就是风寒,仅仅一个风寒,太子殿下久病不愈,甚至病况更加的严重。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探查不到异常之处,宫中的太医用了无数的珍贵药材,眼见太子日益消瘦。
不过几天的时间,太子的病情更加的严重,因太子每况愈下,宫内不许奏乐,云韶府已经许久没有录制到乐曲了。
李长宁期望的生机勃勃的乐曲更是成了奢望。
病床上的太子意识已经不再清醒,脸色惨白,唇色乌黑,已有三天未有进食,襦裙女官每隔一刻钟就为太子清水润唇。
东宫上下站满了人,眼前绛紫色衣袍,据说是当朝丞相,正极力的劝慰老皇帝。
“陛下,可要珍重身体,大梁还需要陛下”
老皇帝面容枯槁,握着太子的手,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父皇专制,到了晚年更是容不下成年的皇子,兄长弟弟全部死在皇位争夺中,自己由于软弱被驱逐到西南偏僻之地,长年胆颤心惊,生怕醒来便接到先皇杀子的旨意。
及至中年才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亲自与皇后抚养,皇后与太子陪伴自己度过最为艰苦的一段人生。
皇帝更是无法克制,他无能没有办法终结这乱世,就连他与早逝皇后唯一的儿子也保不住。
“丞相,太子不过二十六,上天为何这般,不如拿去我的寿命换太子的病愈......”
浑浊的泪水滚而下,老皇帝的双眼已是布满血丝。
丞相也是不再言语,因为太子殿下即是自己的外甥,若是可以,他愿用自己的寿命,换太子的康健。
其他人同样脸色沉重,太子若是病亡,剩下的皇子年幼,恐怕是无法担起重责。
“陛下,药来了”
皇帝才稍动了几分,让出位置令宫人喂药。
“陛下,喂不进去”只是太子殿下嘴巴紧闭,完全喂不下药,黑褐色的药汁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太医急道,“太子殿下情况危急,这药必须得喂下去”
皇帝也是知晓轻重得,神色慌张,“将太子得嘴掰开,直接灌下去”
可不能让他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长年在外间看着一群人将太子殿下扶起,每隔两个时辰就灌药下去。
内心微微颤动,要不要救下这个太子
自与太监宫女们混熟,李长年时常听起他们讲起太子,
“太子自来仁厚,有了太子之后,我们这些宫人生活都好了不少。往年我们时常被欺负辱骂,克扣分列不说,还吃的是剩下的馊的,更不用说什么衣服。
“太子殿下向来公正严明,善待奴仆”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太子殿下是北伐主战派,你这南方的必定没有见过我们西京的繁华,西京的城池全部用青砖铺路,西京大街更是拥有十六根玄武大柱,西市和东市最为繁华,每年都有不少的外域商人不远万里到西京做生意。上元节更是有满城的烟火......”
西京越繁华,不过十余载,这些人心中还是极欺骗你他们大梁的军队能够收复都城。
......
这位太子自幼好学,性格刚毅,尤其是这位体弱的太子是北伐主战派,更是得到文臣武将的支持。
若是太子病逝,这曲子不是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