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裴质青认真地点点头，他的目光如飘忽不定的蝶，在即将对视时分惊慌失措地飞走，轻颤的羽睫在无声诉说着他的紧张。
在这方面，他是一张干净无瑕的、未曾着墨的白纸，每一次心动的瞬间，都是笔尖即将落下的第一道痕迹。
这里未曾有人踏足，他只允许祁晏怀在这块领域肆意妄为。
“来吧。”
就像他说的。
肢体接触，牵手拥抱，厮磨交缠。
这是他定下的步骤，而祁晏怀这个执行者在有条不紊地实行这个既定程序，分毫不差。
现在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步。
只差最后一步。
就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祁晏怀被他这副仿佛即将要慷慨就义的模样逗笑，抓起他的手，捏了捏他攀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
裴质青还保持着扬起下巴，阖眸等待的动作。这个动作牵动着脖颈上的每块肌肉，颈线拉出一个脆弱而美丽的弧度。
莹润月光下，细腻皮肤近乎透明，纤细血管若隐若现，犹如隐匿在雪地的溪流，勾勒出一种脆弱而迷人的美。
一个很轻的动作，让他手心发痒，莫名有种亲昵感，安抚了他这张临近满值的弓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随之一点点放松下来。
静待片刻，事情依旧没有按照预设的轨迹往下走。
迟迟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
裴质青疑惑睁开瞳眸，一下就撞入一双噙着笑意的桃花眸中。
明明不曾掩饰眼底的欲色，还直白地摆在明面上，明明掌握着前面步骤的主动，此时像个局外人般，不再主动的把预设的步骤落实到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让他来？
他忽然就想起李吟书说的某句话，她说给自己找了个漂亮老婆。
按道理来说，夫妻之间的主导方都是丈夫，所以依此换算，他才是夫夫之间的主导方？
他需要履行一个主导方的责任，他需要完成接下来的最后一步，所以他的漂亮老婆才停了下来，不再继续。
原来是这样。
裴质青一下子就忘记了他娘最后留下的几句话。
那个绵长的吻夺走了他清晰的思考能力，什么嫁出去的儿子和什么明天再来补的嫁妆，也一时被他抛之脑后。
裴质青自顾自地把自己代入了主导方的角色。
祁晏怀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裴质青慢慢凑近，看那样子，是准备在自己喉结处落下一吻。
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裴质青扑了个空，整个人没刹住车，双手扶着祁晏怀的肩膀，将他扑倒在床上。
裴质青按照惯性下坠，两具身体在接触的那一刻立刻分离，他被一双手掐住腰身，还没来得及平复失频的心跳。
不知为何，整个人突然就摔到祁晏怀身上。
真是猝不及防，心跳更乱了。
他听到祁晏怀的轻笑：
“原来这么迫不及待啊。”
耳朵正贴在祁晏怀的胸膛上，透过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心跳的撞击使他耳根子热起来。
裴质青觉得自己必须反驳一下这个迫不及待。
话音落下，他抬起脑袋，眼睛都睁圆了些，一字一句说道：
“没有很迫不及待，但是……也是期待的。”
祁晏怀问他：
“期待对我做什么？”
裴质青垂眸专注看着他，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打量他，从上到下缓缓地移动着，从眉眼到鼻梁，从薄唇到喉结。
确实是个漂亮老婆。
每一个轮廓，每一处线条，都是上天的精心之作，是他的量身定做，每一处他都很喜欢。
裴质青轻轻捧着他的脸，俯下身去亲他。
毫无章法。
他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哪里都是冷的。
得到人类的阳气以后，裴质青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轻喘着，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一步，我说的最后一步。”
祁晏怀继续：“最后哪一步？”
裴质青内心慌乱，面上却异常镇定，继续啄着他的喉结、鼻尖、眼皮和额头，他的下巴忽的被掐住，祁晏怀眉眼漾着笑意，“最后哪一步。”
好像裴质青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他就会一直问下去，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
裴质青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坦然：
“最后一步是，初夜。”
祁晏怀勾起他的下巴，轻轻挠了挠，对方就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在你说话时，会微微歪头，神经专注又认真的聆听。
那双黑曜石般漆黑漂亮的眼睛清澈又不带一丝杂质。
祁晏怀笑了笑：
“那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裴质青犯起难来，他的眉心微颦，摇头直白道：
“不好意思，我还不会，我还没准备好。因为……我没有看过成婚前不该看的书。”
说完他有些懊恼，丈夫在自己老婆面前自揭其短，好像……
所以他着急补救：“但是我可以学，我的学习能力很强，明天晚上应该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
祁晏怀的长指缠绕着他垂落的墨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问道：
“除了学习能力，你的接受能力，应该也是很强的吧？”
裴质青对他毫不设防：
“是的，我的接受能力很强。”
祁晏怀继续下套：
“你的脾气很好，所以你的包容力也很强。”
这话乍一听，还真听不出什么。
对于裴质青而言，那就更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了。
他思索片刻：
“没错，我的包容力也很强。”
“诶！？”
一阵天旋地转，裴质青已经换到了应有的被动位置。
蛰伏于深邃眼底的欲念不再掩饰，悉数展露在裴质青面前。
裴质青眸色一顿，突然就感受到危险。
眼神危险，距离危险，气息危险。
自己就像一只单纯的小猎物，捕猎者没有威逼利诱，只是轻声诱哄，自己就掉入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捕猎者的吻沾着罂粟，有毒性，有让人上瘾的毒性。
是危险的，也是迷人的。
“能继续学习吗？”
“能继续接受吗？”
“能继续……吗？”
在前半夜。
裴质青一直都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接收过滤从而中肯的给出这三个问题标准答案。
到后半夜。
在祁晏怀提出歇息之后，裴质青开始不满足起来，鬼确实需要阳气，需要很多阳气。
“再来一次吧，我还想要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