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扯唇一笑,刚要说话,就见着那名女子提裙缓步走来。
她福身行礼,“奴家自知卑贱,不敢妄想,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公子才是。”
模样美丽,举止落落大方,又甚是体贴。
看来花费不少心思。
华姝挪开目光,只是给了皇上一个眼神,就直接从一旁往外面走了。
她料理此事的兴致被打搅没了,他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
隐约听到后面的皇上说了几句什么,就见着温衡义将人带下去了。
楚泽又快步跟上了华姝,他侧眸,眼里泛起几分笑意,双手环抱,故意开口,“夫人,是生气了?”
华姝看着长街,此处夜景倒是很美,来往也有不少的人。
她缓缓开口,很平静,“您不是留着她有用吗?”
仅此一句话,就道的明白。
皇上出手相救,就已经是陪着演戏了。
对于君王而言,他后宫那么多的美人,可宠谁,应付谁,都在他脑海算计里。
一个普通民间琵琶女,又如何能入皇上的眼,
只是有人投其所好,估计也是在试探什么。
楚泽失笑,她的确聪明,但逗弄她的心思也更强一些。
“有用?那为夫将她纳了,你觉得如何?”
本来华姝刚刚觉得楚泽是有这个心思,将她收到身边探查幕后之人,
可眼下他主动提及,却让华姝有些摸不准他想要做什么?
华姝想着,抬头看向他,那双杏眼黑白分明,带着几分考量,似乎在思索此事可不可行。
她几乎是要点头了,只是那一瞬间,楚泽掐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
“夫人,是真的大方。”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以至于并不想让她把话说出来。
现在的皇后可太像一个皇后了。
他的思绪翻涌,明明在她身上挑不出什么错处,可他的内心却又了那么一丝的挫败感。
似乎这一场战,他没有顺利拿下。
“我将她赐给肖太尉,如何?”楚泽从前不爱跟人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哪怕被人误解,他依旧如此。
可今天,他却先一步说出来了。
似乎想让面前的女人去明白他的心思。
华姝脸上露出些许错愕,瞧着眼前的男子,撇开他的手,勾唇笑起来。
“第一次发现,妾还是低估了夫君的坏啊!”
楚泽不以为然,只是见到她开怀,那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他转而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跟在夫人身边,怎么都得学一些东西。”楚泽眼里有几分的戏谑。
显然他想说的是彼此彼此,二弟就不要说大哥的事了。
华姝笑着看向前面,也没有去否认,毕竟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楚泽将这个琵琶女送给肖太尉。
难道是发现此琵琶女与肖家脱不了干系?
而皇上采取此等法子,那便是光明正大的惩戒。
京城里只盛传她父亲惧内的名声,但那些,都是父亲避免酒局自己放出去的。
而肖太尉才是真正的惧内,肖家落魄了一阵子,当时肖太尉还没有如今的权势,他是靠着娶了东郊文将军之女文氏,才慢慢撑起来的。
如此一来,皇上是要肖家内宅不宁啊,毕竟是皇上亲赐,那文氏再怎么彪悍,也不敢公然弄死皇上所赐之人。
瞧瞧,这怎能不算坏呢。
只不过肖家太蠢蠢欲动了,真是要自己找死了。
两人走在长街处,随着皇上来到游湖的地方,护卫都纷纷散开,假装是路人,保护着皇上皇后,又不会打扰他们。
晚风有些寒凉,楚泽摸着她的手,想起她身体虚寒,吩咐着李胜去取披风。
随后便让华姝先行上船,免得着凉。
华姝踏上船,目光却被不远处的花灯吸引,轻声说了句,“荷花灯好看。”
闻言,楚泽看过去,也没有二话,大步朝着那边而去,去买。
华姝坐在船头,目光瞧着那平静湖面,现在的皇上对她是比较包容的。
就可以说明,他那颗警惕的心,被她隐隐撬开了一个口子。
华姝更明白,只要他们脚步一致,帝后才能安稳。
反之,则是要出事的。
楚泽回头的时候,就见着那女人自顾自地上前面去看风景了,根本没在意他这边。
他那口气在胸腔流转一番,最终还是消散了。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气人了。
*
华姝掀开帷幔,走到最前头,能看到临水而立的一个茶楼,很是热闹。
才子吟诗作赋,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华姝默默挪开目光,前世她就讨厌这些人,掌权后她可没管什么名声,直接实施了很多制度,眼不见为净。
当然,现在的她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印象。
她站在船头,风顺着湖面袭来,她觉得有些冷,便提裙往里面走,靠着船舱口坐下,刚想泡茶,
就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在这安静的湖面环绕,“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华姝微蹙眉,就见着旁边缓缓而过的游船。
站在船头的男子,羽扇纶巾,气质颇为儒雅,那张脸俊美,嘴角半含笑意,一双眼里满是多情的神色。
华姝看向旁处,只见周边就只有她,
再见他摇着扇子,那双目光垂着,扫视她这边,露出一个傲气的笑容。
仿佛他已经习惯,被人注目的感觉。
“云霄公子啊!您又来此作对了?”前面隐隐传来船夫的声音,对他很熟悉,显然是常客。
被唤做云霄公子的人,只是微笑着,算是应下了。
华姝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吧?
她没有理会,继续泡着茶。
举止独具韵味,让人不禁侧目,想看她的手法。
云逸同样是如此,他刚刚在远处瞧着她的侧影,那般姿态像极了他曾作的画中美人。
他才忍不住上来一瞧,可没等瞧仔细,却见她往回走了。
那船舱遮住了一半,他只能看到那露出的皓腕,纤细的手指倒茶的动作,无比的优雅。
美哉!
“唐突了,在下陈州云逸。”云逸终归是没忍住,羽扇微晃动,自报家门。
他并未过多介绍,陈州的云家就足以说明一切,云家算是名门大族,其祖辈皆为太子师,后来乱世,才渐渐隐居在陈州,自此不再入朝。
但其在陈州的威望是足够大的,更别提在此陈县,众人只要一听,皆要为其让步。
可他说完之后,寂静无比,只能隐隐听到水烧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