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雅眼眸微睁,那袖中双手忍不住握紧。
他发现了?
乐雅戴着它,其实也是希望被他发现,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缘分。
可到了眼下,她倒是先退缩了,当即退后一步,“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先走了。”
说着,乐雅就往外面走了去,脚步迅速。
许沚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有些疑惑。
公主头上的簪子很眼熟。
可她堂堂公主,又怎么会单用这样一支簪子呢?
许沚收回目光,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子由的手艺出奇得好。
况且,乐雅公主向来是没有架子,来这里每次都是悄悄的,不影响别人。
今个听她提及自己的心事,许沚更加确认她是真诚学习的。
想到此处,许沚便命人多安排了一个位置。
等出去的时候,许沚就看到了坐在长廊上的大皇子,他神情呆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许沚说着。
楚知沅看到了夫子,忙起身,行了学子之礼,“夫子。”
许沚走过去,看到他衣袍后面沾染了很多泥土,不解询问,“大皇子,是摔着了?”
他望着周边,服侍大皇子的人不知所踪。
楚知沅明白夫子的意思,当即说道:“只是不小心,我就在这忞勤殿随便走走,便没让他们跟着。”
楚知沅年七岁,说起来也还小,可总比其余的孩子要成熟很多。
许沚点头,他知道大皇子的身世,受了自己母妃的连累,底下总会有几句闲言碎语。
幸好皇后娘娘不曾亏待他,不然处境会很艰难。
许沚与他交谈几句便离开了。
楚知沅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那袖子里藏着的手露出。
只见手臂上有个很明显的牙印。
他嘴巴嘟着,眨巴了几下眼睛,就快步往回走了。
.........
坤宁宫。
“皇后娘娘,您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不是臣妇能比的,我们在蜀州,那山高路远的,想看些新鲜玩意,都是难事啊!”
说话的妇人,是随着安王一同入宫的安王妃。
她模样清秀,身材丰腴,穿着一袭棕紫色的长裙,脖颈上戴着纯金的项圈,头上手上也同样是亮闪闪的金饰。
整个人都透着富贵气息。
丝毫看不出她口中说在蜀州受苦的感觉。
安王妃瞧得出皇后娘娘兴趣泛泛,眼睛圆溜溜一转动,便看向身侧站着的婢女。
婢女端上来一个四方盒。
安王妃神秘兮兮地端在了皇后娘娘面前,打开。
华姝只感觉金光闪闪,里面是个纯金弥勒佛,做工精巧。
她看了几眼,便看向了安王妃,“王妃这是?”
华姝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这不逢年过节的,送重礼,必然是有事相求。
安王妃小手搓动,压低声音说着,“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妇的孩儿今年七岁,恰好同大皇子差不多大小,臣妇久待封地,不想孩儿无规矩,不如给大皇子做个伴读,一同在宫中学习,您觉得如何?”
安王妃笑脸盈盈。
安王太妃在宫中养病,他们一家子也从蜀州过来陪同,宫里不是容不下他们。
待一时可以,待久了自然是不好,只能多想些法子。
最好能为她家孩儿谋得一条出路,留在京内,成为天子近臣,那他们就更有底气了。
华姝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说道:“这伴读一事,皇上已经选定,本宫也不好多言,您不如去寻太后娘娘说道说道。”
她自然不能掺和。
安王太妃与赵太后是好密友,看面子也是要赵太后点头才是。
蜀州那块封地算是亲王里面,最肥沃的地方。
一入宫就看到安王大小箱子,用了好些马车。
皇上不说,也就是看在安王当初全力助他登皇位的面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敢流露表面的人,更让人放心。
安王妃听到华姝这样说,那嘴巴张了张,略显尴尬。
赵太后若是答应了,她也不必来找她了。
同样,赵太后用得同样的推辞,皇上已经选定,不好更改。
安王妃之所以来这里,一是看望皇后娘娘,拉近关系,二来也是知道皇上很宠皇后娘娘,她若是能说话,那皇上那边定然不成问题。
选择这样的礼,她也是打听了的,皇后娘娘有个贪财的爹,一脉相承,她定然也不例外。
安王妃还想说点什么,可华姝已经失去了兴趣,当即客气几句,就开始要休息了。
显然是逐客的意思。
安王妃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好待下去。
等人离开了,知白从外面走进来,“娘娘,这是侯夫人派人送入宫的,说是华少爷留给您的。”
华昀珏已经远去了边关。
华姝点头,将东西打开,里面是个小孩玩具,还有一块无事牌。
她揉搓着那玉石,有些感慨。
华姝扶着腹部站起身,知白小心翼翼上前躬身,搀扶着她。
华姝低垂眼眸看他,“知白,你可知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知白闻言,回道:“知道是非黑白。”
华姝笑了笑,她其实看着他,不只是觉得他有几分像自己的孩子。
还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从前自己的模样。
“是非黑白,爱恨分明,你觉得本宫是否也是这样?”
华姝说着,目光看向了外面,像是想到什么。
知白悄然抬眸看向她,又默默低下头。
他的眼里,的确没有谁能比皇后更加分明。
华姝思索着,“今个你回去,将那豆子皮分开,一粒粒挑选出来。”
她指向外面那些晾晒的黑豆。
知白应下,
只要是皇后的命令,不管是多么令人诧异的决定,他都会第一时间执行。
华姝并没有说别的,看着他,便想到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陷入那地狱里,犯下了大错,虽然她没有后悔,但那样做,并没有将痛苦减轻,反倒让她身心难以脱身。
以至于她都觉得重病的那些年里,是给她的惩罚。
来到楚国,她是皇后,有了全新的身份,似乎与过往道别了。
可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事物的不同面。
利害对错忠奸。
一定分得清吗?
华姝轻轻摸着腹部,扯唇失笑,不知为何,自打怀孕后,她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夜间,
楚泽来了坤宁宫,轻车熟路,乃至于宫中上下都对皇上到来,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