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义低头捡剑,落荒而逃。
仪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双手搭在那栏杆上,眼里满是笑意。
“怎么话都不说就跑了呢,真是失礼。”
仪墨戏谑地说了一句,她就喜欢看这呆木头无措的模样。
这边妲拉匆匆走来,见到公主在这里,松了口气,她是生怕公主瞎跑了。
上回跑去了太湖钓鱼,结果赶上大雨,差点出现意外。
“公主,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册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闻言,仪墨倒是有几分诧异,走在这长廊,喃喃着,“皇后娘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妲拉却是为自家公主担心了,“公主,那您入宫还是要听从皇后娘娘的话。”
现在整个局势都偏向了皇后娘娘,要是她们公主入宫,也是要以娘娘为主的。
这样才能有好日子过。
仪墨摆摆手,“可别提入宫两个字,头疼。”
她才不要入宫。
妲拉嗫嚅,她也不想提啊,可淩国那边多次来信。
边关有变,闹出了一些事,明显是禹国所为。
他们两国唯有拧成一股绳,才更有利。
身为公主,自然不能任性的。
仪墨很清楚这些道理,她眸光闪动,“兴许,也不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听到公主说这话,妲拉已经有些心惊胆战了。
“公主.......”
仪墨摆手,“好了,我知道的。”她心里有数。
她待在这里,便是淩国给的诚意。
如何处置都凭楚国决定。
看似她是淩国最受宠的公主,实则根本没有太大的牵挂。
就是两国起纷争,她便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命运从不在她自己的手里。
这便是身为公主的宿命吗?
仪墨不禁抬头望向天际,苦笑着。
也许是吧,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
金光寺。
赵太后没想到自己礼佛完出来,就错过了那番震撼的景象。
从平仪口里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些后悔,当时候怎么就不晚些呢。
赵太后惋惜,但还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是更为紧密了。
她是最信这些解释不了的玄学的。
再想想之前那些流言,她觉得皇后真的改变了楚国后宫,或许真的是天降福星呢?
华姝让知白安排了那些人离开,若是以前,她也许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而选择灭口。
但现在觉得无所谓,不说地位威胁,就是聪明人,为了这门手艺能吃饭传承,也只会当成真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谁能分得清楚。
大部分人根本不会在意真相是什么,人云亦云。
华姝穿过那佛堂,看着前面山清水秀,驻足观赏起来。
金光寺的位置真是不错。
华姝垂眼,就看到对面水榭走过去的几人,正是普藏与他的几名弟子。
两人视线交汇,普藏显然是看到了她。
他手放在面前,躬身行礼。
华姝颔首。
看着那行人离得越发远了,华姝才收回目光,她知道有些超脱世间的东西。
甚至觉得普藏不简单,
可她不想问。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态已经变了很多。
身处逆境的时候,很想知道命运的转机在哪里。
而她现在人生算圆满,开始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或许,也算一种惧怕吧。
好坏都是这一条路走下去。
问多了,不过平添烦忧。
普藏往后山走去,他提着布兜,里面装满了鸟食。
“有些事能改变,而有些结果是无法改变的吧。”
声音悠长隐于山林中。
礼佛完后,便是要回宫。
嘉妃的动静,华姝并未闹大,赵太后是个聪明人,能猜到有些东西,也不会去多问。
马车上,华姝望着那外面愣神,温嬷嬷正在泡茶,有些好奇顺着自家娘娘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山。
“娘娘是在瞧什么呢?”
这次的事情彻底反转,朝堂上再无异议,皇上已经册立三皇子为太子,自家娘娘能稳坐高位了。
“不知孩子们做什么呢。”华姝放下帘子,轻笑一声。
到底是年纪在这里,看到安静的地方,就会想到闹腾的几个人。
温嬷嬷端着茶水放在娘娘面前,笑着,“娘娘是想小公主小皇子了吧,他们也定然念着你。”
这回出来,也算是皇后第一次脱手走这么远。
宫里的事出发前就安排好了,瞅准时机,李月便领着两个孩子前去,将梦境说一遍。
现在传来立储的好消息,代表进展很顺利。
.........
的确是很顺利。
两娃基本上睁眼就是要寻父皇,明玥更是将乾清宫当自己的地盘。
许沚当了三皇子的夫子,这会来,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偶尔会过来。
楚泽算是体验一回,带这么些孩子的痛苦。
不是来找他说话,就是来背诵诗词的,偶尔还要投壶比试一场。
楚泽铁打的身躯也觉得累了,这不比练武轻松。
他刚坐下,就见着大皇子走来了,允沅还是有些害怕父皇的。
楚泽对待皇子,向来是严苛的。
玉不琢不成器。
熟读诗书,操练骑射都是最基础的,不仅如此,楚泽的布置里,所有皇子到了十三岁就可以出巡,去各州县考察,处理事务。
楚国强盛,永远不是靠着一个人的努力。
楚泽对着他招手,楚允沅走过去,温和有礼。
“允沅一下就长这么高了。”楚泽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的大皇子刚满十岁,个子已经快到他腋下了。
楚泽本来是想将朝堂上一些事同他说说,又想到嘉妃的事。
他一时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大皇子失母,这会又出现变故。
楚泽对他们严苛,但不代表不心疼这些孩子。
楚允沅缓缓抬头,那双眼眸清澈明亮,“父皇,儿臣都知晓了,三弟是母后之子,理应成太子,儿臣绝无异议,只是.........”
他说到后面,声音微弱,有些胆怯。
楚泽见他如此懂事,也是心生怜爱,“只是什么?说给父皇听听。”
“父皇,儿臣知嘉娘娘犯了大错,只是,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
楚允珩声音哽咽,
自幼失母,他也渴望有人爱他,对他好的人,他都放在了心间。
楚泽弯下腰,与他平视,像是安抚般地抚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