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急,薛老医术高明,我听说,囡囡这些天……”恢复得不错。
陆尚书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爱妻赵芸的眼睛,其实他明白囡囡和温小子的心思,嘶……就是这些天总感觉周身空气有些冷。
“是呢,说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没去看看囡囡呢。”想起某些人花样百出,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创造机会,真是没眼看。
赵芸还在想一个周全的法子,让陆家能够平安度过皇权更迭,可没有闲心在这里和他们父女拉扯。
“夫人,不用了吧,有谷雨照顾着呢。夫人……”
看着赵芸气势汹汹的往幽兰阁去,陆尚书暗中松了口气,终于不再盯着他一个人了,同僚最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怀疑他被悍妻打了……
虽然,陆运吃软饭的名声之响亮,可以说是王都人尽皆知……
不行,还得再保险些,他赶紧吩咐侍从拿来他的认错法宝,他要去负荆请罪……勉强替他的宝贝闺女挡一挡,唉,他们父女情深义重,有苦……同当。
“谷雨,为了美人哥哥,我牺牲太多了。”
那薛老先生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开那些苦的要命的汤药,美其名曰给自己补身体……
陆倾颜小大人似的叹气,要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谷雨都要被那惆怅的样子欺骗了。
“小姐,此次大闹侯府宴会,夫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最重要的是,以她们对小姐的疼爱……自己估计才是那个受罚的。
“放宽心,我会保护你的,漂亮姐姐。”陆倾颜知道谷雨的顾虑,对于美人,她从来都是非常友善的。
赵芸刚来到陆倾颜的幽兰阁,就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咳咳……虽然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哦?是哪位小英雄,在这里逞威风呢。”
听到赵芸的声音,陆倾颜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将身边的话本子、吃食往锦被里胡乱一塞……
“快,再往我脸上抹点白面,爹爹太不靠谱了,也不知道拦一下娘亲。”
习武之人耳力自是不俗,早就听到了两人胡闹的全过程,唉,囡囡这股子机灵劲,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行了,我早就知道了,别装了。”赵芸叹了口气,屏退下人,来到了陆倾颜床边。
“还不老实交代,你和言熙这回可是闯下大祸了。”
“娘亲,对不起,我们……”陆倾颜知道,因为她…嗯……“调戏”大臣们的公子小姐,父亲受到许多弹劾,但娘亲那时都没有这么慌张,难道……
“别怕,娘亲也是糊涂了,你们还是小孩子呢,让囡囡担心了。”
赵芸温柔擦拭陆倾颜眼角泪水,又想到温言熙的处境,更心疼了,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再者,是永平侯府先算计她女儿联姻的,为了保护爱女大闹宴会就算在帝王面前也说的过去,大不了让陆尚书辞官跟她回镖局,又不是养不起他们爷俩。
“娘亲,小言哥哥在那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想帮他,我知道我们做的不对,可他……真的很让人心疼。”
王都谁人不知,陆尚书家有悍妻,没有任何妾室。陆倾颜从小受尽宠爱,在没有遇见温言熙前,她以为所有人都过得和她一样衣食无忧、开心幸福。
随着时间流逝,小孩子会忘记许多事情,可是陆倾颜总是会想起,五岁那年的凛冽寒风。
小少年衣衫单薄,在初雪中撑着病弱的身躯,固执的跪在宫门前,祈求着哪怕是一丝怜悯。
或许是哪位心软神明的指引,又或许是陆倾颜圣母心泛滥,毕竟权贵们都习惯慷他人之慨,她第一次放下了闺秀礼仪,翘了皇家学院的课,去求爹爹庇护那位小少年。
爹爹刚开始还和同僚们夸奖自家女儿有他当年的风范,懂得未雨绸缪,这么早就知道给自己找童养夫了,可是当他听到小少年名字的时候,神色就变了。
陆倾颜躲在爹爹身后,她不知道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她只知道自己救下了一位美人哥哥,那种感觉,真的很……惊世骇俗,也很畅快。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陆?混世魔王?倾颜,开始了她拯救美人于危难的一生,为陆尚书的仕途贡献了不少弹劾折子,也在后来的日子里让某人吃醋不已……
“唉,娘还不知道你。一看到言熙就什么也不顾了。”
自家夫君当年为了付有容的恩情拼上前程不管不顾就算了,女儿又痴迷人家儿子的容貌,赵芸真是没话说了。
“娘亲……”陆倾颜故技重施,想靠撒娇躲过责罚,可是赵芸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你也快及笄了,这婚姻大事也该早作准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
“娘亲,你在说什么。我……我承认,确实垂涎小言哥哥的美色,可那就是……对,欣赏,把他供起来的那种,才不是……”
“再说了,我才十三岁,及笄……您也太夸张了。”
陆倾颜真的不理解娘亲想要将她打包送走的心情,虽然她……确实有些……嗯……不服管教。
“想你也不知道,还是个小丫头呢,哪里分得清什么是情爱。”
赵芸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可囡囡中毒这场闹剧,也确实该有个结果了。
“算了,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好赖装装样子,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大人去解决,乖。”
“娘亲,我是不是……真的闯祸了。”陆倾颜就算在心大,也感觉出一些不对劲。
“小孩子家家的,听话,美美的睡一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抚摸女儿的眉眼,赵芸心中柔软,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亲人。
…… ……
“世子,这是谷雨暗中送来的信。”
子轩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温言熙头疼,他实在是怀疑自家书童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你觉得,侯爷的眼线们不知道吗。”他的父亲可是不允许任何人脱离掌控呢。
“好了,吩咐你的事肯定又忘了,把信给我,你就去吧。”
子轩挠了挠头,世子有什么吩咐吗,他怎么不记得……
唉,公子不仅脾气秉性反复无常,这记性有时候还……就是可怜自己了。
子轩就盼着世子赶紧成家立业,到那时候,他的那些臭脾气就有人治了……
温言熙一时间还有些庆幸,他那位父亲现在还需要维护在外人面前的慈父形象,顺便时不时展现一下他的优越感。
留给他蛰伏的时间还有很多,这场棋局,太早轻言胜负可不是明智之举。
“小言哥哥,自宴会一别后,好久未见了,美貌依旧否。你放心,天塌下来还有我爹爹娘亲呢,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家人都会保护你的。美人的护花使者亲笔。”
“小丫头,我还真庆幸,能有一副华丽的皮囊。”
想起两人的初见,她包裹在温暖的狐裘中,梳着双丫髻,清澈的眼中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天真。
他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求一份公道,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刺骨的寒冷随着初雪降临愈发难耐,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他真是愚蠢,竟然向帝王祈求公道,在那条进宫的路上,他尝尽了人情冷暖。
温言熙看着书案上与他截然不同的字迹,那个人应该是叫……承熙吧,虽然他说此行必能成功……
但温言熙那时候也是抱着追随母亲的死志去挑战帝王权威的,却没想到真能够得到神明的眷顾,看,祂派来的使者现在还在庇护着他。
既然如此,倒霉蛋,你可得抓住这份神的旨意……暗色在温言熙的眼中集聚,少年周身气质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凌厉,仿佛经受过尸山血海的洗礼。
片刻,晨光透过窗棂,冲散虚无。站在那里的还是那位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
…… ……
“夫人,永平侯府宴会一事你怎么看……”孙文孙御史一边揉着自家夫人的肩膀,一边弯腰接过孙夫人递过来的葡萄。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天天在朝廷上弹劾陆大人,害得我在赵芸面前总是心怀愧疚。”
孙夫人突然收回递给孙大人的葡萄,又拧了一把他的腰……
“嘶……事出有因,为夫要是哪天不弹劾他了,就看倾颜那个小丫头的折腾劲,他陆运不知道还要得罪王都多少人……”
孙文也委屈啊,当初要不是陆运推了他一把,他才不去担任御史一职,得罪人不说,还时不时得……咳咳……揣度圣意……
“得了,我才不听你瞎念叨……”
左右朝臣们不过是看上了陆家在圣上面前的恩宠,就是可怜倾颜了……“要是若若是个男人,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孙夫人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这……”还是别了,孙大人可不想晚节不保……
“老头子,你说,华将军独子华子羽与倾颜年龄相仿,又同在皇家学院求学,或许……”会是倾颜的正缘。
孙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事有门,改天她得好好探探将军夫人的口风……
孙大人看着自家夫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夫人开心就好……
真是交友不慎,当年怎么就掉进陆运这个伪君子手里了……